像是感覺到他表情清冷的變化,喬語柔更覺尷尬,心理嘀咕,這副表情,不像是對曼妮感興趣,倒像是很反感啊。可話頭既然引出來,隻得硬著頭皮往下說,好歹知道他的確切想法,也好回複媽讓曼妮趕緊死了這份心,另覓良緣。

“那個……有次我和曼妮聊天,不經意聊到了你,她對你印象挺不錯的,還說想和你做做朋友呢。”

裴淩遠望著她,慢慢地反問,“做朋友?”

“呃……”喬語柔抓抓頭,隨即放棄似的歎了口氣,“哎呀直接跟你說吧,曼妮好像挺喜歡你的。你呢?對她有沒有感覺啊?”

裴淩遠拿起酒杯,優雅地喝了一口,淡漠道,“沒有。”

如此幹脆的回答,斷然的否決讓喬語柔一時不知道該給出什麼反應,可內心深處卻不知怎麼的,豁然鬆了口氣,有種想脫口而出‘還好還好’的衝動。悄悄自我譴責了一把,隨即探頭探腦地確認,“一點都沒有?”

裴淩遠似乎完全沒考慮她是杜曼妮嫂子的立場,很直接地回應,“半點都沒有。”

喬語柔被頂得一咋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像是那種說話不給對方留情麵的人,怎麼今天這麼決絕,甚至口氣有點衝,好像……生氣了。

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喬語柔識趣地終止這段話題,“哦,那你以後若是有了喜歡的人自己不方便開口,盡管跟我說,我幫你牽線搭橋。”

“跟你說?”

“是啊,我們是朋友嘛。”喬語柔彎眼笑道。

裴淩遠眼底隱著複雜的情緒,望著麵前這張衝他笑得坦坦蕩蕩,天真浪漫的臉,捏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

耳邊回旋著那日她摟著他傷心欲絕地痛哭,“我不愛他,我和他是契約結婚,我們會離的!”

“對不起,翔子,我做錯事了。我愛你的,可是我現在愛辰逸,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自那以後,他想了很久,也調查了很久。什麼契約結婚,什麼她不愛杜辰逸……為什麼和黎菲菲見麵後情緒會這麼激動,勾起這些回憶,會不會和黎菲菲有什麼關係……

疑問越來越多,卻總也想不通,或者說不敢往一些方向去想。派出去調查的人也都空手而回,沒有任何結果。

像是被人刻意隱藏,漂白了一樣。

裴淩遠望著喬語柔,當日在醫院昏迷時,她緊緊攥著他的手,布滿淚痕的臉上滿是脆弱絕望的表情,嘴裏一直低低念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有什麼苦衷,嫁給杜辰逸到底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

他想問她需不需要他的幫忙,隻要她開口,他會傾盡全力將她解救出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隻要她願意,他可以站在她身邊,幫她達成所有心願。

可這些話他卻隻能憋在心裏,不敢輕易說出口。怕一不小心打破現有的寧靜,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怕毀了他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她對他的放心和信任。他怕玉石俱焚,到頭來,連朋友都做不得。

他隻能期盼有一天,她熬不住,能主動對他敞開心扉,畢竟,在她心裏,他是信得過的朋友。

可是,這個朋友現在卻在給他介紹女朋友……裴淩遠平靜的心湖突然卷起了一絲波瀾,隨即像被引燃了潛伏已久的海嘯一般,無法控製地翻湧起來,逼得他頭腦一陣混沌,隻孤注一擲,不管不顧地問了出來。

“語柔!你是不是有什麼……”

“哈啊”喬語柔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隨即揉了揉泛出淚花的眼睛,歉意道,“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就這一個哈欠的緩衝時間,讓內心突然起伏的裴淩遠又頃刻間冷靜下來,略微僵硬地調整表情,勾唇一笑,“沒什麼,怎麼,乏了嗎?”

“沒有,哈啊……”嘴上說著,卻又打了一個哈欠。喬語柔拍了拍頭,嘟囔道,“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覺得好困。”

裴淩遠看著她困倦得連眼皮都抬不起的樣子,也不再想之前的心事,關心地說,“是不是做太長時間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繼續吃……”喬語柔拚命晃著頭,想讓自己清醒起來。可這突如其來的困意竟來勢洶洶,勢不可擋。眼皮越來沉,恨不得就這麼閉上眼睡一會兒。

裴淩遠看她費力地掀開眼皮,臉上倦意濃濃,以為是她懷孕時的反應,也亂了手腳。這是家餐廳,沒有客房服務,趕忙叫來服務員,‘孕婦突然想睡覺,你們這有沒有可供休息的房間,我當客房租。’

店員很厚道,雖然有些納悶,沒聽說過誰家孕婦說困就要睡的,但還是熱心腸地把兩人引到餐廳後麵的服務員休息間。

裴淩遠連聲道謝後把幾乎已經處於半睡著狀態的喬語柔扶到一張單人床上,小心翼翼地放倒,又幫她把鞋脫下來。俯下身輕聲說,“語柔,你若困就先在這裏小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