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冷靜下來,爸爸一定給你報仇,好不好!別叫了!”
整整一晚上了,自從被毛毯裹著,在追光燈的一路狂拍下坐車狼狽回到家中後,她就一直揪著頭發,像瘋了一樣跪在床上不停地尖叫。
這樣的狀況不知持續了多久,黎菲菲突然抬起頭,披頭散發中一張美豔的臉扭曲猙獰著,眼裏布滿癲狂的血絲,恐怖的樣子連生她的父母都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菲菲?”
王淑華試探著往前湊一步,女兒不是刺激過度瘋了吧?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連滾帶爬地跳下床抓起手機,打通一個電話,“我要你今晚把他們家的煤氣點著!我要炸死他們全家!”
王淑華和黎正龍嚇得不輕,“使不得啊菲菲!”
黎菲菲已經陷入瘋狂狀態,“我不管!我毀了也不會讓她們好過!我要她們家破人亡!”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深夜,星野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捂著心髒,星野熏換了個側躺的姿勢,希望自己能好受一些。
最近心悸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了。
終於快不行了嗎?
他閉著眼,清洌酷冷的麵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和不舍。
當初第一次在群毆中心悸昏倒,得知自己和母親得了同樣的病時,他隻是微微一愣,並沒有任何的恐懼或悲傷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欣喜。
終於可以早點見到思念已久的母親了……
這個世界除了母親,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不舍的地方。每個獨眠的夜晚,他都是回憶著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孤單而落寞地進入夢鄉。
而如今,他也得了和母親一樣的病,不久的將來也會和她以同樣的方式離開這個冷清的世界,他很高興,不愧是心連心的母子。
曾經,他是那麼期盼那一天能早點到來,可是……自從遇到她,遇到那個會為了一麵之緣的陌生人的他,整夜守在他身旁,為他擦汗哄著他入睡的女人;那個為了他,帶著重感冒也要前來赴約的女人;那個自從母親去世後,第一個關心他,帶給他發自內心的溫暖的女人……
如果沒有遇到她,他會了無牽掛,瀟灑地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他現在不想死了。
至少不想死的那麼快,那麼早,他想再留在她身邊幾年,多看她幾眼,多把她溫暖明媚的笑容放在心裏久一些……
星野熏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涼的月色下打出一道暗影。
母親,幫幫我好嗎?我知道您一個人很孤單,可是……我什麼都聽你的,聽你的話忍了這麼多年,現在,我想求求你,讓我任性一次,幫幫我多活幾年……
我舍不得她……
心又開始泛起針紮般的刺痛,星野熏坐起身,慢慢地深呼吸,想出去透透氣。起身走到門前,手剛放到把手上,就聽外麵有極淺極淺的聲響傳來。
腳步聲……
不是正常的腳步聲,而是刻意壓低聲音,減緩速度的腳步聲……星野熏皺眉,慢慢扭動把手,將門開啟一道縫隙……
一道黑影走到廚房門口,回頭望了望。夜已深,杜家所有的人此時都已進入憨甜的夢鄉,整棟別墅裏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黑影轉回身,進到廚房裏,來到了煤氣閥門前,站定。月色透過窗戶照進來,映出了阿珍麵無表情的臉。
而此時,她的內心卻在劇烈掙紮著。
小姐讓她打開煤氣,幾個小時後引燃,將杜家炸成一片灰燼。可是……
她在杜家也做了二十幾年的保姆了吧,雖然當年是帶著目的被派來的奸細。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杜家人待她怎樣,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看著杜家的孩子一個個的出生,長大,見證了這裏發生的每一件大事小情,很多時候,她都幾乎產生一種錯覺,她是杜家的人……
可是,每當她要忘記的時候,黎家的電話總會打來,及時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來這裏的目的。
如果說杜家人待她像親人,那麼黎家人就是對她有大恩大德的恩人。
當年她和丈夫從貧窮的山溝裏走出,來大城市裏打工,本來帶的錢就不多,還遇上了當地的流氓惡霸,搶光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錢不說,還起了色心要對她不軌。
正當他的丈夫被按著掙紮哭叫,她全身的衣服被撕破壓住的時候,碰巧路過的的黎家人出現,救了他們夫妻兩人。從那以後,她們夫妻感恩戴德,發誓為黎家人萬死不辭。
再然後……她被派到杜家當保姆,負責及時傳遞杜家的所有消息。她對這份恩情銘記於心,即便丈夫死了,她傷心,難過,依舊無怨無悔地留在這裏履行自己的諾言。當黎小姐讓她給新來的少夫人下藥時,她生平第一次猶豫了。
可也隻是猶豫,新來的少夫人再好,畢竟不是杜家人,如果是對她極好的杜家她或許會改變主意。雖然覺得愧疚,但為了報恩,更為了幫黎小姐實現夢想,她昧著良心一天天地下藥。
可是,直到那天從外門聽到了羽少爺和夫人小姐的對話,她才愕然知道,原來,少夫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年丈夫發生車禍,躺在手術台上,奄奄一息地躺在手術台上,彌留之際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這麼多年過去,卻不想兜兜轉轉,這個嫁入杜家的少夫人就是當年丈夫在臨死前還念念不忘,深深悔恨的孩子……
這就是天意嗎!如果她早一點知道,她就不會下藥害她,一邊是丈夫的遺言,一邊是終生的恩情,她到底該如何抉擇……
不知站了多久,阿珍眼角滑下兩行清淚,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摸上了閥門……
“咳。”
突然響起的咳嗽聲像一聲炸雷一樣把阿珍嚇得魂飛魄散,“誰?!”
星野熏斜倚在門框上,端著肩看她,“你想幹什麼。”
看清來人,阿珍強忍住狂跳的心,“哦,突然有點餓,出來找點東西吃。熏少爺也餓了嗎?想……吃什麼我馬上給您做。”
星野熏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我不餓。”
在他利劍一樣的眼神下,阿珍渾身瑟瑟發抖,“是嗎?我突然也不餓了,要回去睡了。少爺晚安!”
說完低著頭,飛快地往外走。在走到門口時,星野熏突然抬起胳膊,搭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轉回頭,目若寒霜地盯著她,“別做你不該做的事,否則……我殺了你。”
阿珍一哆嗦,險些沒癱軟在地上。星野熏最後看她一眼,扭身走了。
翌日清晨,馮超從警局走了出來,臉上並沒有帶著重獲自由的喜悅。
管晴承認了所有罪名,說是她瞞著馮超自己偷偷出去買想玩個刺激,沒想被馮超當場發現,兩人發生激烈爭吵,氣急之下,馮超為了讓她清醒還狠狠打了她。
雖然證據不足,雖然紕漏百出,可在馮超律師的‘多方努力’下,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在管晴‘招認’的時候,馮超一直在一旁聽著,卻沒有反駁。
在他猶豫的時候,她選擇了果斷地承認。
剛剛在走廊裏,帶著手銬往裏走的管晴,和跟著律師向外走的馮超擦肩而過。錯過身時,管晴站住腳步,沒有回頭地問,“視頻是你放上去的嗎?”
馮超手指動了動,沒有回答。
有時候,沒有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管晴點點頭,抬步而去,從這一刻起,她心中所有的美好,不複存在。
站在初升的陽光下,馮超微微仰起臉。
對不起,小晴,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因為這個而進監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的心願還沒有達成。
犧牲小我,顧全大局,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使命,毀了杜家,讓他們血債血還。所以他不能出事,不能心軟,不能因為失去某個人而停止前進的腳步。
深吸口氣,馮超睜開眼,狹長的眸子裏重新恢複成冷靜陰鷙。上了車,車子飛速駛離,就好像這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這個人。
坐在車上,馮超闔目思索。
看到上麵的名字,馮超的眼波晃了晃,接起,黎菲菲咬牙切齒帶著濃烈恨意的聲音立即傳過來,“我跟你聯手!一起搗毀杜家!”
盼了一夜消息,沒想到珍嬸卻失敗了!有人起疑就意味著隨時都有可能會行蹤暴露,一旦被杜家人發現當年的綁架案就是他們家做的,絕饒不了他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一夜之間,她也冷靜下來想通了很多事,炸死他們有什麼用,杜家的財產要麼分給親屬要麼歸公,一分錢也落不到他們身上。
既然得不到逸這個人,那就得來他的財產,然後帶著家人遠走高飛!什麼?不管黎氏企業了?哼,世人不知道,表麵看起來實力雄厚在商場上中流砥柱的大企業黎氏,其實已經是一個搖搖欲墜的空架子,連年的赤字虧空,巨額外債壓得他們天天喘不過氣來。
偷稅漏稅,借高額貸款,挪用股東資金……可即便這樣,也是拆東牆補西牆,眼看就要捉襟見肘瞞不下去了,要不然她也不會想盡辦法嫁給杜辰逸。隻有嫁給他,明著叫兩大企業強強聯合,實則是想讓他們做自己的萬能取款進,補上各種漏洞。
而如今,嫁給杜辰逸的計劃徹底毀了,自己的名聲也在世人麵前徹底毀了,這樣的地方她哪還呆的下去!必須在逃走之前從杜辰逸那裏勒一筆錢才行!
“我在日本認識人,也有藏人的地方,隻要你出人把人劫到日本,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交給我!到時索要巨額贖款,你有什麼私人恩怨也隨你解決,然後我們一起攜款離開,怎麼樣?!”
馮超沒有立即表態,他想要一步步搞垮杜氏,而不是用這種窮投末路的冒險方式,一著不慎,自己也會栽進去。
“你還不知道呢吧?梁曉天的事兒露了,有人把楊培東招出來了!你現在不走警察這幾天就會查到你,到時你就要在牢裏做一輩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夠了錢,等風聲過去了,我們再卷土回來不遲!”
馮超一驚,楊叔叔都被查了?權勢那麼高的他都保不了……那他……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一時又想不出。而黎菲菲的下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猶豫,“曼妮剛跟我說等這件事解決之後,她就要和裴淩遠結婚了!曼妮的性格我最了解,特別保守,不管最初願不願意,她一定會嫁給她第一個男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馮超眸中風雲變幻,良久,“你打算怎麼做。”
黎菲菲豁然一笑,眼裏流轉著奸計得逞的幽芒。什麼事兒露了,什麼結婚,不過是她逼馮超上船的謊言。
“今天是周末,他們肯定都在家。我們馬上行動去他們家劫人!我的內線會在裏麵幫忙開門……”
馮超細細聽著,最後掛斷電話。抵住眉心,閉目沉思。過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了一通號碼,“喂,喬伯父。”
放下電話,馮超閉了閉眼,想起那個懷了孕的女人,歎口氣,衝著小晴的份上,救她一次吧。
杜宅
喬語柔穿著衣服,莫名其妙地嘀咕,“也不知道我媽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杜辰逸也在穿衣服,“或許真有什麼急事吧。”
兩人穿戴好後,一起往外走,正好看到拎著球拍的杜辰羽從房間裏走出來,“哎這是要去哪兒啊?”
一說,杜辰羽興奮了,“帶我一起去吧!我早就想見識一下小嫂子家的武館什麼樣了!”
杜辰逸和喬語柔對視一眼,喬語柔笑道,“好啊。”
杜辰羽高興地把球拍隨便往房間一扔,雀躍道,“走吧!”
“到那以後要懂規矩,不準亂說話。”杜辰逸以長輩身份教導。
“放心吧,我乖著呢。”
三人有說有笑地下樓,正心不在焉打掃的阿珍一看他們要出去的打扮,臉色不易察覺地慌亂起來,“少爺少夫人羽少爺,你們這是……”
“我媽兒那。”喬語柔笑著說,“中午不用等我們了,會在那裏吃。”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阿珍猶豫著要不要給黎小姐打電話通知她改日期,曼妮小姐剛戀愛,天天早出晚歸,今天也不例外一大早就興高采烈地出去約會了。現在他們三個又走了,家裏隻剩下先生夫人和熏少爺了,這……
掙紮了半響,算了,她沒有資格阻止黎小姐的複仇計劃,但對於少夫人,就當是天意讓她躲過這一劫吧……
對此毫不知情的喬語柔及杜氏兄弟不多時到了家,“出什麼事了?”
喬父也是一臉莫名,“我也不知道,早上來一個陌生電話,告訴我趕緊讓你回家一趟,讓你等著,他一會兒過來有急事找你。”
“啊?”
喬語柔和杜辰逸麵麵相覷,沒辦法,等吧。
杜辰羽一來就興致勃勃地跟著喬父去武館看訓練去了,杜辰逸陪喬語柔留在客廳裏和李素琴一邊聊天一邊看電視。
最近的事情發生太多,李素琴這心也跟著一起一伏,好在事情總算快出頭了。三人正聊著,被電視裏傳出的槍聲吸引了注意。原來上麵正在演一部電影,一夥蒙麵劫匪搶了一家珠寶行。槍聲四座,氣氛緊張,三人不覺停下話茬,一起看著。
將珠寶行洗劫一空後,劫匪迅速坐車逃離現場。車中,其中一人摘下套頭麵罩,露出興奮貪婪的臉。“Oh—Yeah!”
喬語柔突然覺得頭激靈一下,眼睛看著屏幕上的人,一個個紛紛取下麵罩,叫囂,歡呼……
唰!
眼前閃過一個畫麵,“放開我!你放開我!”
頭痛越來越厲害,喬語柔微側著頭,閉上眼,捂住額頭。
“怎麼了?”杜辰逸首先發現,攔住她肩膀,低聲詢問。
喬語柔沒搭言,閉著眼仔細回想著剛剛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麵。摘下麵罩,興奮地歡呼……摘下麵罩……摘下麵罩……
“啊!”
喬語柔大叫一聲,猛地站起身來。杜辰逸和李素琴也跟著站起來,喬語柔微微喘著氣,眼睛瞪大,“我想起來了!”
一把抓住杜辰逸的胳膊,“阿珍姨的丈夫就是當年把我推下河的人!”
不會錯的!怪不得她覺得他這麼熟悉,怪不得她一想到他就會聯想到溺水時的鏡頭!
當時就是他奉命把她丟到河裏滅口的,她記得當時自己拚命掙紮,連抓帶撓,一下把他臉上的麵罩扯了下來。雖然最後實力懸殊還是被丟進了河裏,但他那張臉,卻被她牢牢烙印在了腦海深處。
杜辰逸豁然變色,“你確定?!”
喬語柔重重點頭。“絕對沒錯!”
杜辰逸黑眸眯起,將當年發生的事回憶一遍,原來如此,內奸嗎?怪不得當年媽媽剛出國去找爸爸,綁架他們的人就來了。
喬語柔忽然叫道,“啊!那下藥的人其實也是阿珍姨了?!”
杜辰逸抿起薄唇,該死!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竟然將內線安插在他們家二十年之久,他們還渾然不知!
“你留在這,我馬上回去,到時讓辰羽帶你回去!”
“嗯!”
杜辰逸起身離去,飛快啟動車,直奔家而去。他不知道,在他們剛剛離開家後不久,另一夥人已經悄然來到了他們家門前。
所以,當他終於趕到家時,突然發現家裏房門大開,裏麵安靜得有些詭異時,心裏陡然覺得不詳,“媽?爸?”
每個房間找了一遍,蹤跡全無!他瞬間知道家裏出事了,不抱希望地來到阿珍的房間,推開門,頓時瞪大眼。
衝進來也顧不得尊老愛幼,一把揪起床上躺著的人。“我媽他們人呢!”
阿珍閉著眼,儼然一副無知無覺的摸樣。杜辰逸餘光一瞥,鬆開手拿起桌上的開著蓋的藥瓶,安眠藥!
在看旁邊留著一張紙,上麵寫著遺書。大概內容是覺得無顏再麵對杜家人,唯有以死謝罪……卻隻字未提她的幕後是誰。最後也交代了一直是她給少夫人下藥,跟小薇無關,小薇是被她陷害的,請警方一定要放了她……
杜辰逸眉頭緊皺,探阿珍的鼻息,還有呼吸!不由再次大力搖晃起來,“給我醒醒!是誰抓走的我媽!醒醒!”
沒想到,本來已經陷入昏迷的阿珍竟真的被搖回了一絲神智,費力地張開眼,“少爺……”
杜逸辰狂喜!“是誰!是誰抓走了他們!”
阿珍微微搖頭,“不能說……”
“X!你對得起我們杜家嗎!這些年我們是怎麼對你的!你忍心害死他們嗎!快說!他們到底被誰抓走了!”
阿珍眼神越來越迷離,眼看著就要再次閉眼,杜辰逸急了,“那你說他們在哪!”
等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傳出來……“日……本……”
然後便徹底陷入了昏迷,杜辰逸奔出房間,日本?他們剛離家不到兩個小時,那些人應該還沒有出境!
該死,星野熏不是號稱黑社會出身嗎!怎麼一點作用沒起,連自己也被抓走了!
星野熏再是黑社會出身,也架不住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呼啦啦闖進來的一群人團團圍住。
前夜失眠,他很晚才睡。正睡得沉,房門被人踢開,多年來曆練的警覺讓他瞬間將身體各關節調動到準備狀態,可惜,還沒等有所動作,一個個黑洞洞的手槍指向他,他隻能乖乖束手就擒。然後冷冷看著對方將一個針頭插入他的皮膚,失去知覺的前一刻,他似乎聽到有尖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心裏嘲諷,白癡,不知道叫得越歡,死的越快嗎?
隻是她……千萬不要有事……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空氣裏散發著不流通的潮濕的黴味。
坐起身左右四顧,旁邊橫七豎八躺了三個人,蒼夫人,杜曼妮和裴淩遠。一見喬語柔並不在其中,他首先鬆口氣,而後站起身,晃了晃還有些沉的頭。四處打量,沒有窗戶,房間裏點著個燈泡,隻有一扇門,也沒有門窗,不用推也知道肯定上鎖,外麵也有人把守。
到底是誰抓的他們,為了什麼,走到蒼夫人麵前,抬起腳踢了踢她的胳膊。一下兩下,蒼夫人終於恍恍惚惚睜開眼。
在看到星野熏的臉時猛地瞪大眼,而後坐起身,剛要叫,“想死你就叫。”星野熏冷冷一句有效阻止了她的動作。
蒼夫人側頭一看,看到了女兒,趕忙去推她,星野熏也去叫裴淩遠,兩人相繼醒來。
“怎麼回事?”杜曼妮左右看著,恐慌地問。
蒼夫人說,“我正在房間裏休息,忽然闖進來一夥人,然後被打了針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爸呢?哥還有小弟他們呢?”
“辰羽和辰羽陪語柔回娘家了,你爸去後花園地窖裏翻紅酒去了。”心裏不禁萬幸,他們家劍鋒平時有收藏紅酒自己釀製酒的習慣,每次一去,沒個一天半天都不會出來,真是躲過了一劫,遂問,“你們倆怎麼會?”
杜曼妮立即叫起來,“啊!一定是黎菲菲!她之前給我打電話,讓我馬上回家,她要來有事跟我們說,我就讓淩遠送我回來。然後剛到家,就被人……”
蒼夫人麵色凝重地沉吟一聲,“她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