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召見大家,是為了各皇族亂黨的事兒。”她說罷,便將龍鎖骨的聖旨取出,放至案前。“皇上臨危受命,交給龍寫意三件事兒。一件是抵禦外敵。一件便是肅清亂黨!最後一件,便是傳位與我。”
此話一出,帳內眾將麵麵相覷。自古紫月無女帝,可是龍寫意帶他們打的那一仗他們卻是看清了。這女子分明就是個帝王之材。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爆出一句,“公主是天神之女,必能成就大業!”
“是!若非公主妙計神算,那蘇隱龍此時必然已經踏平了墨城!我們支持公主為帝!”李風大聲高呼。
“支持公主!支持公主!支持公主!”
龍寫意雙手舉高聖旨,道,“朕乃紫月正統皇帝,今命眾卿家從軍隊中挑選擅射者一千,剿殺鱗王等膽敢趁亂裂土為韁的皇族子弟!此番諸人,大敵當前,卻致紫月生死於不顧。誅殺鱗王,剿滅亂黨!”
“誅殺鱗王,剿滅亂黨!”一眾將軍個個振臂高呼。
李風等人點精兵一千,四處剿滅紫月皇族。短短一月之內,紫月皇族血流成河。紫月女帝陣前登基為皇,登基那日,紫月上空久雨初晴。天空長虹映月。百鳥齊飛,千花齊放。
龍寫意在千軍之前,豔色鳳凰袍加身。她神色堅定,目光清冷。水袖微拂,負手而立。隱隱似是有鳳來儀,直上九霄。
三軍將士個個跪倒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之後,龍寫意率軍渡江,連取紫月三城。青陽軍聽見女帝禦駕親征,加上蘇隱龍已死,那便更是人人心驚,個個膽寒。
青陽那邊節節敗退,紫月便節節進攻。攻至邊城時。青陽那兒卻倒換了個守將。
那個人,一身白衣。玉帶束腰。墨發飛揚。他持劍立於城樓,遠遠的瞧著龍寫意。那一眼,似是透過千山萬水,隔了重重迷霧。他依然那樣的瘦弱。依然那樣的病態。
可是他,卻也依然那麼俊秀斯文。豐神如玉。溫於意見著她跨在馬上,三尺鳳凰袍隨風獵獵作響,一頭青絲隨意披散,袍角染血,唇角抹豔。竟是說不出的高貴,道不明的英氣迫人。他麵色蒼白無華。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似的。眸中現著一抹不可置信。
龍寫意冷眸一勾,她淡聲笑道,“六王殿下,好久不見。”
若是溫於意之前還在欺騙自己,那麼,此時她一出口,他便再無懷疑了。“原來你,真的沒死。”
她淡淡揚笑,馬兒在陣前慢慢的打轉。“六王對龍寫意的相救之恩,龍寫意已經報答了。可是念在你我多年交情,龍寫意便請六王開城投誠。以免兩軍傷亡。”
六王蒼白的唇角微微一揚。“你已經奪回了紫月五城,青陽已失良將。你又何苦再咄咄逼人?傷人傷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龍寫意一甩披風,怒極反笑。“朕咄咄逼人?若不是你們青陽挑起戰火,朕又豈會跟龍自在分開?若非你青陽反口在前,朕又何必這般披卦上陣!朕便是要讓姓溫的瞧瞧,我們紫月不是好欺負的!”
“是!我們紫月不是好欺負的!”三軍跟著她的聲音齊聲怒吼。“踏平青陽!踏平青陽!”
溫於意麵色微變。他怒道,“你紫月上次攻城,有問過咱們嗎?僅僅五年而已,青陽紫月便連番惡戰!你知道上次大戰死了多少人麼?我青陽死了一百二十萬!你們紫月也不少罷!你既然是一國之帝,便應該以百姓的性命為首。減少殺戮。我們兩國和平共處,才能各自繁榮。”
她聽到這兒,怒笑出聲。“你青陽死了一百二十萬,是你溫於意一手推人去死!誰都能說朕手段殘忍毒辣,就你不能!因為對敵人殘忍,便是對朋友仁慈!而你卻敵我不分,非把自己人推了去死!溫於意!你還敢來說朕!”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顧念他了麼?”他的聲音在風中淡淡微揚。似是一種絕望。“你非要弄到大家老死不相往來麼?青陽的山河若是碎了,你以為你跟他還能回到從前麼?”
“這個江山,是你兒子的江山!現在他躺在榻上生死不知,你非但沒有去瞧一眼,反而在這兒攻掠他的土地,他的國家!你真是一個好娘親!”
她的身子狠狠一怔。雖然她早就知道龍自在出了事,可她卻不知道他到現在竟還昏迷不醒。她豔色的唇角微微顫抖。可是三軍將士在前,她要如何後退?
她剛剛才登基為帝,若是為著一己之私退兵,紫月朝臣會怎麼說?紫月將士們會怎麼說?她,已無退路。
“女王陛下!您不能退啊!青陽人自以為是,就該讓他們嚐嚐咱們紫月的厲害!”
“女王陛下!您是偉大的王,您要為咱們紫月死去的將士們報仇啊!”
“女王陛下!”
龍寫意抬高手,那聲浪便這麼刹時停下。她挑高眉毛,冷笑,“別的城,朕可以不要。”她的馬在三軍之前慢慢的踱步,神態悠閑。
“可這邊城,朕卻一定要!你溫於意當年那樣對朕,朕怎麼也要跟你討回來!來人!攻城!”龍寫意拔劍,指著邊城下令。
第一波的人攻上去了,又被打下來。第二波的人再攻上去,接著又被打下來。
龍寫意隔著跳動廝殺的人群冰冷的瞧著溫於意。他也痛苦的瞧著她。他與她二人,明明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可如今卻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這一次,就讓她與他決一生死!五年前那筆帳,讓她跟他好好的清算。邊城比她想像中的堅固許多。她的人馬上了一批又一批,可卻始終不見勝跡。
這一次他的戰略卻倒像是精湛了許多。龍寫意與蕭庭就地紮營。苦思如何攻城。
蕭庭氣色不佳,他坐在帳中,淡淡的道,“已經收回領土,為什麼還要再打下去?”他的聲音有些惱意。
龍寫意挑眉淡笑,“你是怕有朝一日會與清風在戰場上見麵麼?”
他略略點頭。麵色凝重。“是!若是一直這麼往下打,我跟她必然有碰麵的一日。而你跟他,也會有碰麵的一日!所以我不願意再打了。你住手罷。”
龍寫意托腮淡笑。“蕭庭,朕以為你跟在朕身邊這麼久,定是很了解朕的。哪兒知道你竟這麼傻!朕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墨城一戰上了。打邊城不過是想要逼溫行雲出麵而已。你真當我有蓋世野心麼?朕不過是想要跟他談判而已。可他卻一直閉而不出。你說朕不打到他出來,又能如何?”
蕭庭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些。“主子為何不送一紙和談書過去青陽。反而要咬著他們打?”
龍寫意這會卻倒真的笑了。“蕭庭,現在是咱們勝。他們敗!哪兒有勝的一方去遞和談書這個道理?溫於意這五年倒卻是真的長了本事。沒有了蘇隱龍,蘇家的小將們卻也都個個不弱。咱們這是借著朕的赫赫威名才能勝他們幾城,若真的較真打起來,還不定誰會贏呢。”
蕭庭一頭一腦的黑線。“什麼叫主子的赫赫威名!說這話也不害臊。”
“這有什麼好害臊的。朕現在還是神的女兒呢。”雖然有些過了。連她自個兒都覺著好笑。
“明日若是城破,主子要怎麼對付溫於意?”他的聲音透著一抹無奈。
“活捉。朕現在能後宮三千美男,自然是把他留給朕好好挑戲。”她一本正經的說著。卻讓蕭庭恨不能一掌拍飛她。
“那不如現在就給你選些禁寵。相信服伺第一美人,他們會樂意的。”他瞪著她。
“那現在朕想男人了怎麼辦?你去給朕抓一個來?”她嘴角隱著一抹要笑不笑。“可那個男人遠在青陽皇宮,要抓還是有難度的。朕想我們家大男人跟小男人了。完了!”她趴在桌上,半死不活。
“現在你心裏那口氣順了,換他心裏頂一口氣了。你把蘇隱龍連鍋端了。他失了一員大將,蘇家將軍們在朝中連連請戰。要來與你決一死戰!”蕭庭又開始瞪她。“而且你現在是女皇之身,也不能隻身前往青陽。若你再被人抓了,事兒可真不好辦。”
“那我遷都行不行?我要把帝都遷來邊城。嗚嗚,我想我家龍自在了。”想他肉嘟嘟的小身體,抱在懷中好有肉。
“想也沒用!溫於意說他昏迷了。”蕭庭說到這兒,微微一歎。
“我家龍自在才不會昏迷呢。他那是騙朕的。不行了,原來想孩子的娘親就是我這樣。”她到處找龍自在的小玩具,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找到。最後她隻能百無聊賴的取下腕上的手鏈出來把玩。
“若是此時父皇跟龍鎖骨在就好了。”她輕輕一歎。
“主子,您這麼逼著青陽皇帝出來跟您談判,想要做什麼?或者說,想要得到什麼?”蕭庭啞聲道。
“想要什麼?這還用得著問麼?蕭庭,你是為了何事來跟朕一起打這場仗的?”她說到這兒,又若無其事的把玩起那串手鏈。
“自然是為著拔除清風背後的人。因為若想兩國不起戰禍,便隻有將她們連根拔除!他們這些年挑起青陽紫月戰禍並非一次兩次。兩國稍事休整,必然再起禍端。兩國實力雖強,可這麼長久的打下去,也終不是個事兒!”她挑著眉毛淡淡的道。
“主子想說,這些都是那些人搞的鬼?主子現在能猜到他們是什麼人了麼?”蕭庭飛快的道。
龍寫意唇角微揚,眼睛裏頭透著一抹殘忍的噬血。“啊。大約猜了個七七八八!雖然很不想,可朕對他們的容忍已經超出了極限!他們便像是一棵樹上生出來的枝枝葉葉。錯綜複雜。可是如果,朕把這棵樹連根拔起了,你說,他們該怎麼辦?還能活命麼?還是,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計算著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