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從來都沒想過要他們去送死!朕在城外攻城,也想去接應他們!可是城攻不進!朕也損失了好多戰士!聽著蕭庭!朕不可能因為幾千百姓就置幾十萬弟兄們的生死於不顧!他們死了,那是為紫月死的,死得其所!死得光榮!咱們應該為他們驕傲!”她冷聲說罷,一揮鳳凰袍。
“原本朕還想再等等,可是溫於意欺人太甚。朕沒辦法再等了!朕一定要跟他決一死戰!把他抓來!”她說到這兒,突然住了嘴。
“那好,出發前,你跟我說,若是攻不下城,便會給我法寶。法寶現在何處?”他伸出手,淡漠的瞧著她。
龍寫意挑眉一笑,道。“蕭庭,你想不想到邊城裏頭走一圈?吃碗混吞?”
蕭庭麵色一寒。他瞪著眼前的女人,道,“若是有辦法進城,還用得著請你的法寶麼?”
龍寫意托腮,“那若朕能帶你進去,你跟朕賭什麼?”
蕭庭咬了咬牙,道,“什麼?”
“若朕能帶你進去,等你跟清風能在一起了,朕便給你們到陳無術那兒求一個月的催情藥來。你就天天吃。吃完之後要怎麼辦,你也知道了?”她說罷,便哈哈一笑。
“龍寫意!你!你!你這個瘋女人!若是我贏了怎麼辦?”他不服氣。
“朕不會輸的。”她說到此,竟又哈哈一笑。
是夜,兩軍正在休整期。龍寫意一身男裝,與蕭庭二人一道出了軍營。蕭庭見她似乎成竹在胸,心中不憤。想到那一個月的催情藥,他就有點想死。這女人還能不能再瘋一點?
“你要帶我去哪兒?進城吃混吞,虧你想得出來!”他心中火大。“你晚上沒吃飽麼?”
龍寫意挑眉一笑,“吃飽了。”說話間,他二人已經到了邊城十裏外的小山。她一貓身,拔開樹叢,隻見樹叢裏頭竟有一條長長的地道。
他疑惑的瞧著她。她什麼都不說,便隻矮身進去。那是一個地下通道。她舉了火把引著他往裏走。
蕭庭心裏突然有些明白。他古怪的瞧著她。道,“這個地道是通向城裏的?”
龍寫意輕輕的點頭。“朕小時候曾在父親的地圖裏頭見過這條通道。這是他們守不住邊城時用來逃生的。所以這地道能直通將軍府。”
“你真的要活捉溫於意?”他的麵色有些鐵青。他以為她說著玩的!
“他活捉咱們數千人,現在活捉他一個還是便宜他了。”龍寫意說到此,指了指出口處。“從這兒出去,便是將軍府。若無意外,溫於意便應該住在此處。去罷!”
蕭庭怒瞪她一眼,“有這捷徑,為什麼不讓大軍從這兒過?”
龍寫意淡淡一笑。道,“這是他們的通道,他們自然是一清二楚。從這兒進兩個人不被發現還算正常。可若大軍要從這兒過,地聲隆隆。他們便隻消站在地道門口,便能將人一刀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她說到這兒,又笑了聲。
“再說了,那也不能顯示朕的威名啊。快去!”她說著推了他一把。他真就打開地道的門。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便又折返回來。手裏卻還多了一個白色的人影。正是溫於意。“快走。若被他們發現,咱們就死定了!”
溫於意醒來時,已是夜晚掌燈時分。他揉著漲痛的頭,吃力的想起身。可瞠開眼,卻瞧見一個他怎麼都沒想到的人……龍寫意。
隻見她雙手環胸,著了一身豔色的鳳凰袍,一頭黑發隨意的披散在後。此時她清眸半眯,目光如刃,正上下打量著他。
“你醒了?”她嘴唇一動,淡淡的說了句。
“你怎麼在這兒!”他的聲音有些驚訝。不一會子,他卻又冷靜下來。“你把本王抓來了?你想怎麼樣?”
龍寫意慢慢的走到他的跟前,彎唇一笑。“朕不想怎麼樣。朕隻想要你跟你們的皇帝傳一句話。朕要見他。”
他麵色一青。清眸一下子冰冷下來。“你想見他可以派使臣遞信。你現在這樣算什麼?”
龍寫意挑高眉毛,輕輕一笑。“可是王爺,朕現在是勝利的一方,要見也是他來見朕。這麼淺顯的道理王爺又豈會不懂?”
“你是勝的一方?我青陽攻你五城,你收回去五城。隻能說是平局。這邊城不攻下來,你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勝的一方?”溫於意的聲音有些顫抖。
“所以朕要邊城!也要見他!”她說罷,便走前幾步,傾身瞧他,“你可以不應下朕的條件,朕還有另一個選擇給你。那便是,朕把你扔到三軍將士麵前,讓你活生生的承受他們的怒火。”
溫於意眸現怒火,他咬牙道。“蘇流水!你別得意得太早!你別忘了你兒子還在青陽!”
龍寫意麵色一黑。揚唇,“多謝王爺提點!可他終究是自在王。沒人敢拿他怎麼樣的。放心好了。”
溫於意見她自信滿滿,麵色一頓。“溫行雲或是不會對自己的兒子怎麼樣,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又如何?”
龍寫意聽到這兒,卻倒真的不急了。她氣定神閑一掀袍子,在他對麵坐下。“你說的其他人,是不是指溫微寒?”
溫於意一向清俊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燭影明滅,照映著他清俊的臉頰。“父皇是個什麼人,旁人不了解,你是了解的。”
龍寫意挑高眉毛,嘴角淡淡一勾。同意道,“嗯。朕是了解的。可問題他現在已經不是青陽的皇帝!雖然手裏可能還握著一些權利。可他畢竟已經是太上皇了。若是溫行雲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那他還做什麼皇帝?”
溫於意情知與她已經說不通了。這女子的道理總是一套一套。那些道理似是而非。說她不對,她又意外的能猜準人心。說她對,他又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
“你,怎麼會活著。”不該問的,可他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這五年,他每次總是夢見她死在充滿血腥味的產房裏。每次都夢見她抱著血淋淋的孩子跟他索命。
他以為他的心已經在她五年的索命中死去了。可是原來他一見著她,胸膛裏那顆心便會撲通撲通亂跳不停。這麼可恥的反應,連他自己都大吃一驚。
這女子一身的鳳凰袍,小嘴抹豔,袍角沾血,已經不是當初大著肚子,還要被他毒酒賜死的女子了。她的一雙纖纖素手,也不是當初淩空接雪的那雙幹淨的手了。
現在的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素手上的血腥用多少冰川融化的雪水也洗不淨了。可她卻依然美得驚人。與原本用一條薄紗遮住臉麵的那種美截然不同,她現在美得張狂,美得霸氣。
誰說女子不為皇?紫月三軍便是臣服在她的腳下。甘心為她付出性命!他們對她的忠心,連他都為之妒忌!
他這句話問出來,連龍寫意自己都沉默了。她想起當日在無術醫館那種哀傷,絕望。想起眼前這人的絕情。如今想來竟像是隔了一輩子。
她挑眉一笑,“當時朕不過暈過去而已。正好我父皇被人救了,他們逃出白水城需要一個理由。遂把裝著朕的棺材抬了出去。想一想,事情真是很巧合。若非他們把朕抬出去了,還真是不知道他才是朕的生父。那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龍寫意。”
溫於意嘴唇動了下,不知過了多久才啞聲說了句。“那麼,你恨本王麼?”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裏頭透著一絲顫抖。因為她的這句話,對他來說很重要!五年的痛苦折磨,將會得到一句解釋。五年的思念痛楚,將會得到一個答案。所以他一問出這句話,他的心便跟著撲通亂跳。
女子側著頭想了下,笑道,“不恨。那旨也不是你下的。”想了想,她又道,“不過卻恨你恩將仇報!竟然不會偷偷放水放了朕!”
他麵色一愕。“你竟然不恨本王?你為什麼不恨本王?”那這五年他那麼煎熬,又是所為何來?
龍寫意眉毛一蹙,“你很希望我恨你?可朕真的沒恨!當時的情況,你也是騎虎難下。朕的處境雖是難了點兒,可朕清楚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再有,這五年朕遠離青陽的朝堂鬥爭,生活得很舒心,很快樂。”說到這兒,她竟淡淡一笑。
他古怪的瞧著她,發現她眉心竟真的未鎖愁容。這女子,怎會如此!“你怎麼能不恨本王!怎麼可以不恨!本王以為,你多少是該恨著本王的。”恨著,便也是放在心裏念著。
“朕太忙了,沒空恨王爺。”她說到此,又道,“王爺,張然在何處?”聲音有些顫抖,可她終於還是問了。
溫於意麵色一白,嘴角微動。“張然現在應該仍然無術醫館裏!自打你消失之後,他便也不見了。本王以為他至少會回帝都。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回去。”
龍寫意的眼皮跳了跳。聲音也跟著變了。“無術醫館?他怎麼會在那兒!”
“原本本王是想殺了他滅口的,父皇雖沒親下旨意,可那意思本王卻還是知道的。可是臨了了,本王卻下不去手!因為本王想,本王若是放過他,你一定會高興的。”他說到這兒,又閉了閉眼。
“朕高興!朕當然高興!朕的然兒竟然沒死!朕現在有弟弟了!”她說到這兒,霍的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好!今兒個朕很高興。等朕打勝了仗,朕給你賜十位美人。”
溫於意麵色一下子黑了。“你打了勝仗,那便是本王打了敗仗。那還送什麼美人。慶祝本王敗軍麼?”
龍寫意嘻嘻一笑,“打了勝仗之後你要多少賞賜多少美人,你們皇帝都會答應你。敗了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朕會在那時給你送去美人十位。安慰獎嘛。可是說好了溫於意,你可不準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