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趕忙抬起寬大的袖袍,因為沾濕了所以發出輕微的聲響,但在雨幕中顯得毫無波瀾,遮住了半張臉,來蓋住自己抑製不住的微笑。
這未免順利的過頭了,原本張生不曉得如意君在場時打的是巧取,在豪奪的方法,現在有個比他五境更有威懾力的如意君在,更省去了展露實力的步驟。
看來當初對張巍說的話不太對,使人昏頭的其實有三樣,愛情,仇恨,還有唾手可得的利益。
在湖麵上的家族天驕,散修大能來說,從張凡手上奪得令牌並不比伸出手拿來難多少,也正是這看似簡單的門檻讓人忍不住瘋狂。
他很想大笑,但還是忍住了,可表情和姿勢依舊很古怪,隻是沒人在意他,都盯著站在雨中的兩個年輕人,或許心中也就想的一件事,羅峰快輸。
張凡帶著鬥笠,披著蓑衣,挺直了腰杆,步子邁開,對著對麵的羅峰招了招手。
“來吧。”
水波在蒲團下蕩起,羅峰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可轉而就自嘲的笑了笑,眼前的少年也不過二境一重,自己已經是二境巔峰,三個小境界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
何必怕這個麵色強裝冷靜的少年呢?
想是這麼想,但羅峰也不是大意的人,提起真氣,緩緩吐氣,弓著身子擺好架勢,羅家其實是拳館起家,族長又驚才豔豔,把術法與羅家的拳術融合,揉捏出了以武出法的奇異術法,大成之後甚至離神通也相距不遠。
是極為強橫的法,也是憑借這一法,羅家幾乎成了大慶朝修武法修士心目中的聖地。
慢慢的回想著張演所說的關於羅家的信息,張生砸了咂嘴,對於羅峰手上慢慢浮現的一黑一白兩個光團極為豔羨,神通需緣法,術法則沒那麼高門檻,像這種可以比肩神通的法張生眼饞的不得了。
有機會偷師一波也是極好的。
張生心中浮現了這個想法,然後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了張椿揮舞雙獅的場景。
“說起來,南嶺城也有類似的術法對吧?”
張演似乎也不擔心蒲團上的情況,笑著點了點頭,南嶺城的確有,而且誰都很熟悉,正是張椿最善使得《雙獅勁》。
這套術法雖然通俗易學,但實際上大成後威力不俗,又與那些武法一樣,僅僅是用拳頭催動真氣,且不離體,真氣消耗比起尋常的術法不知少了多少,所以常在野外行走,無法補充真氣的張椿尤其喜愛這套術法。
隻是同為拳法演變的術法,《雙獅勁》僅僅是術級,而且在術級裏也屬中下流,與羅峰所使用的拳法差距巨大。
真好啊,術法。
張生歎了口氣,他又何嚐不想手持長劍快意瀟灑,而不是撒開膀子上去掄人,兩者一比,自己打的架也太沒品了。
同樣的,站在蒲團上的張凡也頗為羨慕的看著羅峰雙掌上浮現的黑白光團,他不是不會法,但張生不知什麼心態,問了句自己會不會《雙獅勁》。
張家幾乎人人都會《雙獅勁》,張生嫉妒的看了一眼張凡手上的兩隻獅子腦袋,便下了死命令,讓他隻準用《雙獅勁》打趴對麵。
不再多想,張凡運起架勢,藏在雨幕下的獅吼聲響起,淡紅色的真氣緩緩地攀上了張凡的雙拳,凝成兩隻憤怒的獅首,無聲的咆哮著,撕咬著雨幕,與獅頭一同浮現的,還有張生孱弱的二境氣勢。
與羅峰比,幾乎就是大人與小孩的差距,羅峰輕笑了一聲,饒有興致的看著張凡手上的兩隻獅子。
“既然同樣是拳法,那我也不好占你便宜,我們羅家最注重的就是武德。”
羅峰四平八穩的站在蒲團上,對著張凡招了招手:“讓你一拳。”
張凡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也沒推辭,他雖然不算什麼奸詐小人,但也不會放過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機會,他感受著體內浩瀚如海的真氣,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著雙臂,突然有些心生不忍,憐憫的看向羅峰。
或許是良心不安,張生還是提醒了一句:“我這拳頭很沉,你小心了。”
羅峰無所謂的笑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獅頭慢慢的遞到自己的身前。
刹那間無邊的氣勢僅僅朝羅峰擠壓而去,幾乎要把人的思維給凝滯,在這般浩瀚的威壓麵前,羅峰好像一葉孤舟,在大洋中漂流,脆弱不堪,他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拳頭,那獅子,它們好像活了,巨大的赤紅的雄獅狂奔著向自己撲了過來,讓人心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