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青檸抬手扶額,不知該說什麼。
這人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也不管對方承不承受得住。
不過,平心而論,這種男人也算得上是珍稀動物了,比起現代的那些“中央空調”,不知強了多少倍。
驟然耳邊一熱,男人傾身附耳:“本王走了。”
手再度被重重一握。
“嗯。”她點點頭。
營帳外,疾婉晴咬著唇,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其實她也是猶豫再三,才決定來的。
月信突然來了,她又沒帶月事布,問琳琅,琳琅也沒有,整個軍營就隻有她們三個女人,她便隻能來此。
微微苦笑,她默然轉身。
其實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說睡了她就懂,沒必要絕到連燈都滅了。
真沒必要。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回頭,便看到一身漆黑夜行衣的男人從營帳裏出來。
兩人皆是一怔。
她是因為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更沒想到他這樣一幅裝扮。
而對方顯然是沒想到她還在。
心裏的自尊作祟,她不想他誤會,不想被他看低,連忙出聲解釋:“我是來找王妃,想借月事布的。”
甚至顧不上男女有別,月事布這種東西難以啟齒。
“沒有。”男人篤聲回道,就像是她來找他借月事布似的。
末了,又補了一句:“王妃月信前些時日剛過,此次出征數日便歸,無需一月,沒帶這些。”
疾婉晴:“......”
跟她說沒有就可以了,沒必要跟她說得這般清楚啊。
講真,若非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自麵對,她都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步封黎了。
那樣不可一世的一個男人,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對女人的這些事這般清楚上心!
雖隻簡單一句,卻可以聽出太多信息。
一,他很清楚那個女人月信幾時來,幾時走。
二,他很清楚那個女人隨身帶了些什麼,沒帶什麼。
三,他們夫妻倆甚至就這事還商量過,因為戰事無需一月,才沒帶。
而且,跟她說沒有就可以了,沒必要跟她說得那般清楚。
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被鈍器所割,不見血,卻難受。
彎彎唇:“知道了,打擾。”
鞠了一禮,她轉身往自己營帳走,微微攥了手心,背脊挺得筆直。
待走到自己的營帳門口,打簾的時候,她才眼梢微抬,偷偷睨向方才男人所站的方向。
哪裏還有人?
夜,陷入寂靜。
青檸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在做夢,直到夢到男人的咽喉被秤鉤刺破,高大的身軀被吊起,懸於午門之上,血流了一身,她才陡然驚醒。
入目依舊是黑暗。
天還未亮,男人也未歸。
她氣喘籲籲,感覺到冷,一摸身上,才發現渾身被冷汗濕透。
起身摸黑拿了包袱,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再度攏著被褥躺下。
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天快亮的時候,才漸漸有了睡意,可剛睡過去,就又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王妃,王妃。”鍾力急切的聲音也響在帳外。
“怎麼了?”
“王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