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封黎亦轉眸看向她,微微深目,並未做聲,隻是大手稍稍用力,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似是在安慰她,給她力量,又似是在汲取她的力量,安慰自己。
前方皇帝挑眉出聲:“老四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步封黎回道,未加思索。
皇帝倒稍顯意外了。
“所以,這些你都認是嗎?”
步封黎垂目彎唇:“不認又如何呢?”
說完,又抬起頭,一臉諷刺笑意:“看這般情景,若不認,父皇又會叫出第三人、第四人,譬如鍾力,或者誰......總歸是要兒臣認為止,那,何必浪費時間?”
皇帝麵色滯了滯。
這話什麼意思?
說得好像是他在專門針對他,專門要置他於死地一樣。
雖然的確如此。
但畢竟外人不知。
還有,做什麼提鍾力?
是覺得真鍾力在他手上嗎?
看來,他這個兒子已經猜到了鍾力是被他所換了。
也無所謂,猜到便猜到,反正如今他已是俎上魚肉,任由他宰割。
“那你應該知道,擅入禁地者,死。”
“知道,”步封黎凝眉,“其實父皇沒必要弄這麼多,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句話足矣。”
皇帝聽完就不悅了,沉了臉:“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獨裁、那是霸權,你這樁樁,都是確有其罪,死有餘辜!”
青檸汗。
連死有餘辜這個詞都用上了。
如果她的語文知識沒記錯的話,這個詞的意思是形容一個人罪大惡極,就算是被處以死刑也抵不了他的罪惡。
步封黎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是弑兄殺父了,還是賣國求榮了?
不就是擅入了一下禁地,那裏麵到底有什麼驚天秘密?
何況他都沒發現什麼就出來了。
無視規定是不對,但也擔不起死有餘辜這個詞。
步封黎沒接話。
青檸想,他大概已是失望至極、心冷至極,不想跟這樣的父親多言吧。
全場亦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大家都看著步封黎和皇帝。
雖然對個中隱情不是很了解,但有一點認知,大家卻是一致的。
那便是,花無百日紅,皇恩帝寵果然都是鏡中花、水中月,瞬息萬變的。
要知道這些年,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便是這四子,四王爺一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所在,權勢滔天,風光無限!
沒想到最終也難逃今日。
在步封黎和青檸的身後,步颯塵看著兩人的背影,一臉擔憂,可冬陽下,唇角的那一點弧光卻是怎麼也掩匿不住。
是的,給疾婉晴傳信的人就是他。
狩獵那夜,他說他去捕黃鼠狼,不過是借口而已。
他就在洞外。
當然,捕也是捕了的,隻不過是後來去捕的,在孫尚書他們走了之後,他去捕的,畢竟說了去捕黃鼠狼,總歸得捕幾隻做做樣子。
這之前,他一直在洞外。
他原本的目的,隻是覺得大婚後的宮千暮有些奇怪,步封黎跟宮千暮的關係也很奇怪,他想一探究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