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叫沒事?”覓塵輕輕拍扶著他,扣住了他的手腕,感覺歸海莫湛略一掙紮,疑惑看他,卻見他微微避過了目光,笑笑便不再掙脫。
覓塵細細切脈,神色微微一恍,蹙眉抬眸,略帶怒氣地看向歸海莫湛。
“你那晚是不是給我輸了內力,怎麼身體虛弱成這樣?”
他的脈象虛浮,分明就是內力外泄,引得寒氣侵身,才會如此。想起昨日自己醒來時雖是感覺難受,可是體內倒似有強勁的內力護體,休息了一天今日更是神清氣爽。先前她還以為是那春恤膠留在自己身體裏的餘毒作祟,原來……
“是我最近為吏部和禮部的事情太過操勞了,沒想到隻輸出了些許內力身體竟虛弱至斯……咳咳……你別放在心上,仔細用幾日藥便能調理好的。”歸海莫湛見覓塵的神情已知騙她不過,輕輕笑笑安撫著覓塵,心中卻是因著她的關切泛起暖意。
“這是太醫開的藥嗎?怎麼沒有喝完?”
覓塵見他眸中淨是暖意,雙眸晶亮,目光似輕柔的羽毛拂過自己的麵上,那嘴角蘊涵著的笑意,似冬日浮在冰雪上的一縷縷淡薄陽光般暖人心扉。知道多說已是無益,輕輕一歎,將這份感激記在心中,眼眶微微一熱,便側頭躲過了他的視線,端起案上的藥碗湊到鼻尖輕輕聞著。
濃濃的苦味襲來,看來這一屋子的苦藥味都是從這裏傳出的。覓塵心中一個念頭閃過,抬頭略有詫異地看向歸海莫湛。
“你怕苦?”
歸海莫湛微微一怔,麵上閃過些尷尬和羞赧,蒼白的麵上浮起一些不自然的薄紅,須臾淺笑道:“藥確實苦了些……”
覓塵莞爾,好笑地看向他笑道:“堂堂慕王爺竟怕苦,這藥方還行,我再給你加兩味藥就不會這麼苦了,屋子還是通通風的好,這樣悶著病也不易好,毒素都悶在屋中了。”
說著,便起身將散落在歸海莫湛胸前的錦被拉高,掖好被角,轉身將床對麵牆上的窗戶一把推開,清新的空氣帶著清風便傾進了屋。
歸海莫湛靜靜地靠在福枕上,覓塵傾身給他蓋被時她的發微微在鼻翼掠過,在這滿屋的藥苦中帶來一股清香。他略略凝神,目不轉睛地用柔和的目光跟隨著覓塵,看她輕盈的身姿在眼前晃動。屋中靜謐而安詳,她靜立窗前的背影映著窗外的翠綠,暖陽下滿身都鍍上了一層金光,春日暖陽清風浮香之中,那動人的身影便直直落入他的眸中,溜進心中。
風吹過,覓塵伸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扭頭看向身後的歸海莫湛,伸手拂了一下被風吹起的鬢發,歪頭輕笑:“這樣多好!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覓塵清亮的麵容落入眸間,那清越的聲音宛若天際彎月,歸海莫湛眸中閃過濃濃的滿足和欣悅:“是,真好……”
“等屋中的藥味散了再關上吧,這生病了藥可是得按時用的,不然病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啊,我去給你親熬一次藥,就算是報答你了。”覓塵笑言,端起案上的半碗涼藥便要往外走。
“塵兒?”歸海莫湛略微抬身,略帶虛弱的清淺聲音響起。
“什麼?”覓塵回頭,挑眉看向他陽光下半透明的麵,那眸子嵌在蒼白的麵上越發顯得烏黑晶亮。
“沒事,隻是想謝謝你……”
“謝我?嗬嗬,就算是我替海天的百姓慰問我朝賢王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你吃了我的藥保管過不了幾天就活蹦亂跳,不對,是生龍活虎!”覓塵輕盈一笑,碧色的身影便轉過了屏風。
歸海莫湛看著那屏風處恍然晃過的清淺影子,眸中晶亮。輕輕合上了雙眼,神情平和,唇邊卻帶著淺淺的笑意,陽光下在嘴邊暈成溫暖的褶痕。
璟瑄殿的偏房設了個簡易的藥房,裏麵藥材倒是齊備,覓塵親自抓好了藥,置了藥罐,用文火細細熬好,將藥汁緩緩濾出倒在一隻青瓷蓮花碧荷碗中。端起聞了聞,雖是有苦味卻是淡淡,縈繞成一股藥香,覓塵輕輕一笑,端起托盤出了房。
再進屋,那房中已經沒有了藥苦味,窗前的案幾上新擺了一瓶青翠的鬆柏枝,鮮亮的顏色映著和田白玉錯銀的長頸瓷瓶甚是好看。蔥翠的綠色讓人的呼吸也清涼了起來,帶著微微的高遠的香氣。
歸海莫湛還是那樣仰身靠在高高的福枕上,神色安然,看起來倒似是睡著了,隻是仟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閃動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