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莫燼倒似早知她有此意,回頭笑道:“我知道了,我會跟萬俟瑜娑談條件的,可不能讓我的塵兒白操勞。”

覓塵一愣,搖頭輕笑。往床上一躺便撚了一口酥糕扔進了嘴中,隻覺酥軟可口,甜而不膩。滿意地點點了頭,又撚起一塊來。

想到方才歸海莫燼的話再次輕笑了起來。她和歸海莫燼這次在南翼雖說沒有見到大批大批感染瘟疫而喪命的南翼人,但那種氣氛她卻是深深切切感受到了。既然這種麻斑她有辦法阻止,倘若視而不見,任由瘟疫蔓延奪走更多人的性命,她是說什麼也不能安心的。

前兩日她惱怒南洛帝的陰險,又覺得這裏終非現代,兩個國家是對立的,而且時有戰爭。她心想倘若救了那些南翼人將來他們會不會便要在戰場上對付莫燼,對付海天人,她這樣是不是等於救了南翼人卻害了海天。

這樣的想法讓她一直矛盾重重,心中也不知歸海莫燼是什麼想法,所以就沒有再提起過治療瘟疫之事。她本來以為歸海莫燼已經忘掉了,她曾說過能治愈麻斑的話,沒誠心他是跟她想到一塊去了。

想到終於逃離危險,也不必再為瘟疫的事日日矛盾,覓塵隻覺心中輕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了,暢快了不少。

沒一會便有士兵送來了大木桶及熱水,見他們將水慢慢注入桶中,騰起層層熱浪,覓塵已是恨不能馬上跳進去好好洗洗在南翼軍營染上的怪味。

見他們終於弄好,覓塵迫不及待地揮退二人,奔向木桶。

那兩個小兵出了營帳,走出老遠高個的回頭望了眼,隻見帳中影影重重,昏黃的燭光照在帳幕上,卻看不到裏麵人的身影。

他納納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誰,王爺竟讓他用自己的浴桶,真是奇了。”

矮個人聽到他的話麵上也閃過幾分不解:“是啊,王爺最喜潔淨,這次出來也就帶了那麼一個浴桶,想來是沒有辦法吧,不過那浴桶怕是以後不會再用了。隻是王爺幹嘛吩咐我們在帳中另扯帷幕?一個大男人洗澡還怕人看不成,真是奇怪。”

此刻的覓塵正哼著歌歡快地擊打著水麵,倘若她知道這浴桶是歸海莫嘯專用的,不知還會不會如此開懷。

許是晚上兩岸之人都沒能安寢,翌日直到辰時末兩邊才動作了起來。

覓塵醒來本以為已是很晚,用過膳食,出門竟見歸海莫嘯剛從大帳步出,身後跟著幾個侍衛,正欲往江邊小船走。

他見覓塵出來,似是往這邊撇了一眼,待覓塵細看,他已大步向前而去。覓塵四望看不到歸海莫燼的身影,心知他此次出來雖說帶著麵具,但總也是越少人見到他越好,想來他是待在自己帳中。正欲攬個人問問,突然心中靈光一閃。

覓塵趕忙望向江邊,見歸海莫嘯正欲上船,她趕忙跑了上去,大聲喊道:“王爺稍等。”

歸海莫嘯回身望著覓塵飛跑而來,陽光跳躍在她的身後,整個人宛若精靈般輕盈。他心神微震,尚未反應過來已開口衝執槳之人吩咐道:“等下。”

覓塵氣喘噓噓停下,望著歸海莫嘯挑起的長眉,猶豫了下才道:“那個,我……我想……”

見她吞吞吐吐,歸海莫嘯蹙眉喝道:“想什麼?本王可沒那麼多功夫在這裏跟你耗時間。”

覓塵撇撇嘴,抬頭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船?”

歸海莫嘯一愣,蹙眉道:“你去做什麼,添亂。開船!”

覓塵見小船搖動著便向湖中劃去,沒一會便駛出老遠。心頭一急,便也顧不了那麼多,禦氣便一個輕縱飛上了小船。此刻小船已劃出許遠,她又起跳的急,落在船尾,小船一晃她便向湖中跌去。

歸海莫嘯忙一把拽過她,將她到甲板,恨恨道:“你鬧夠了沒!”

覓塵先是差點掉進湖中,又被他吼的一驚,心中委屈眼眶一紅更是不欲讓歸海莫嘯看到,也不抬頭,悶悶道:“我真有事。”

歸海莫嘯聽她話語微顫,隻覺氣不打一處來,甩開她冷哼一聲:“站好了,掉下去可別怨本王。”

覓塵聽他這般說便自行走了兩步,在船尾坐好不再多言。

待覓塵登上巨船隻覺置身船上,更顯船上富麗堂皇,甲板寬闊,踏之沉穩,雕欄畫窗,寶珠鑲欄,彩帷碧簾,蔚為壯觀。

覓塵倚於畫舫甲板的花梨木欄杆之上,任湖風吹過麵頰,望著澄澈的湖麵,遠山近水倒映其間,她隻覺此處風景極好,也難怪兩國選此處為議和之處。

“這湖裏昨晚可死了不少人。”

不遠處的歸海莫嘯似笑非笑、不重不輕地丟來一句。覓塵聽罷哪裏還看得到什麼風景?蹙眉回身,臉上頗有幾分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