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大了,老這般由她教導讀書習字也不是個事兒,是不是該央蕭大哥給找個好點的夫子。
片刻,孩子的嬉笑聲不聞,想是跑遠了。心知附近暗衛極多,覓塵也不在意,兀自洗著衣衫,又去想商鋪的事,盤算著伊州如今的旱災。
“墨哥哥,我要那朵花,你摘給音兒好不好?”
山穀間,歸海泉音和歸海清墨玩鬧了一會躺在草地上休息,突然歸海泉音自地上爬起來,大眼晶亮地瞪著枝頭一株開得正好的春海棠喚道。
歸海清墨聽到她的叫聲未爬起,沿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枝頭一朵粉黃相間的海棠花開得異常惹目。一半粉,一半黃特別的很,也難怪小音兒會那般激動。
他爬起身便向海棠樹走去,望了兩眼,眉宇蹙起思忖了片刻,找好施力點,一個縱身便向枝頭躍去。
雙腳在樹幹急踏幾下便到了枝頭,奈何海棠樹枝幹異常細,他幾次試著去勾那朵花,胳膊太短竟是勾不到。他思慮一下,身體跳起,一掌便擊在了花枝上。
哢嚓一聲傳來,一大捧花隨著花枝斷裂向樹下落去,音兒的驚呼聲傳來,眼見好看的花兒便要落在地上,定是要摔得花辨散落的,音兒心一糾。
說時遲那時快,歸海清墨身影一閃,轉瞬便落在了地上,衣襟一兜便將花枝整個收在了袍中。拿了花枝,他得意一笑,走向歸海泉音。
“給你。”
“墨哥哥好厲害!”音兒歡呼一聲,接過花枝,滿心歡悅。
“哼,輕功也不過爾爾嘛,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以為意的童聲自不遠處傳來,歸海清墨轉頭卻是一愣,隻見一個和音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孩站在草叢中,見他轉頭,男孩微微抬頭,滿臉桀驁。
音兒自歸海清墨身後探出頭來,瞪大了眼睛,“啊”地大叫一聲,半響才呼道。
“墨哥哥,他……他怎麼長的跟我一樣!”
歸海泉銘亦是滿臉好奇地盯著音兒,複又一整麵容,揚聲道:“是你和我長的一樣才對!我是你哥哥,我叫歸海泉銘,而你呢叫歸海莫音,父皇早就告訴我了。快叫哥哥!”
音兒雖是多次聽娘親提及父親和哥哥,此刻卻有些茫然,又不喜歸海泉銘方才說的話,不覺小嘴一嘟。
“哼,你讓叫我便叫嗎?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輕功定還不及墨哥哥呢,還不服,羞羞臉。”
銘兒見她這般心中有氣,可她說的確實沒錯,他的輕功果真不及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因為不及,他剛剛才會將氣惱衝出口來。銘兒頓時麵色一紅,半響悶悶道。
“哼,父皇功夫了得,將來本太子學好了武藝定是比他厲害的。”他說著不服氣地指向歸海清墨。
“墨哥哥好厲害的,你才比不上。墨哥哥都會背好多好多娘親都不會的書,你會嗎?”音兒擋在歸海清墨身前挑釁道。
“父皇什麼都教我了呢,不就是背書嗎,我也會。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銘兒說著便搖頭晃腦地背了起來,背了一段又挑釁地看向歸海清墨。
“我還知道文將軍打虎的故事,知道秦雍帝詩請先賢的故事,你知道什麼?”
音兒知道墨哥哥才不會跟這種目中無人的小家夥計較,便上前一步昂頭道:“我們知道的可多了,娘親會講好多故事呢。你知道孫猴子大鬧天宮的故事嗎?知道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嗎?知道包青天的故事嗎?知道唐太宗取賢任能的故事嗎?”
麵前和自己長相極似的小女孩喋喋不休,步步緊逼,偏偏她說的自己一點都不知道。歸海泉銘頓時一陣氣惱,半響才蹙眉道。
“你胡說!猴子怎麼還有故事!還有姓!”
“我沒有胡話,動物都是有感情的,娘親說的,不行我們一起去問娘親!”
覓塵將最後一件衣服甩洗幹淨,放入籃中,尚不及起身,便聽不遠處傳來音兒的喚聲。
“娘,娘!”
她搖頭失笑,這丫頭越來越隨性了,正欲扭頭,卻聽音兒喊道。
“娘親,你快看,他怎麼跟音兒長的一模一樣,是不是哥哥?”
覓塵頭轟鳴一響,生生頓住了扭頭的動作,身子一僵,半響才慢慢扭頭。卻見一個身著精致月白小儒袍的小男孩站在音兒身旁,正一臉好奇地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她。
覓塵頓時雙眼便一陣發熱,視線朦朧了起來。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