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撓撓因為睡覺而蓬亂的頭發，低著頭，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我，我……”
“哎，我說鐵牛，你這是什麼意思，聽沒聽到你吱一聲。”張伯急道。
“我昨天睡覺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是個女人，一直不停在叫。”鐵牛說道，“我以為是誰抹黑出來幹活受傷了，於是就出來門口看了一下。”
“看見啥了？”張伯探著脖子過來問。
“看見兩個人光著膀子，好像，在河邊打，打架。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壓在下麵，一直叫喚。”鐵牛紅著臉說完，十分難為情的樣子。
他難為情的是，這是葉雲繁昨夜特別叮囑他的，昨夜他還沒沒明白，這會兒回過味來了。
張伯與添叔在門口對視一眼，臉上是一副了然的神色。“鐵牛，那你看清是誰了嗎？”
“沒沒沒，我沒過去，就在大門口看了兩眼，隻看到那男人的後背，挺精壯的。”
“那他們打完架後，你還聽到了什麼？”
“我沒有，我看了兩眼就回屋了，我覺得太，太吵了，我就蒙著被子睡了。”鐵牛磕磕巴巴把話說完。
張伯一副我了解你的眼神，拍了拍鐵牛的肩膀。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忙去吧。”
“張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鐵牛關心道。
“沒事，沒事，你回去吧，回去吧。”張伯朝鐵牛揮揮手把人打發了，跟著添叔向河邊去了。
張伯添叔剛走，村長和村長的媳婦呼天喊地地從鐵牛家門前走過。
沒一刻鍾，半個村子的人都踩著鐵牛的家門口，往河邊去了。
河邊上一塊草地上，男女衣裳散落一路，尤其是那大紅的肚兜，擱在那過膝高的水草上，跟麵旗子似的，不知道有多紮眼。
水岸邊還有一隻鞋子，村長的媳婦抱著那鞋子，不停地哭，邊哭邊喊著自己兒子劉順才的名。
“了不得了，那衣裳不是劉順才的媳婦劉金鳳的嗎？那這男人的衣裳是？不對呀，這尺寸也兜不住劉順才那肚子。”
“你看，像不像村西打鐵的光棍鐵柱？他倆平日就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
“誒誒誒，這兩人昨晚莫不是在這草地上…，嘖嘖嘖，劉金鳳這一身肥肉也有人下得去嘴。”
“幾十年沒開葷，啥肉不香呀，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嘿嘿。”
“那這鞋子又是怎麼回事？確定是劉順才的？”
“是呀，劉順才的，估計昨天從鎮上回來，給撞見了，然後打起來了，黑咕隆咚的都掉水裏了。”
“喲，河中心這水可不淺，每年這裏都淹不少人，這黑燈瞎火的，估計懸了。”
……
這邊，河邊的人一消停，蘇晁跟著鐵牛便出門去鎮上了，他們一來去賭坊打聽下消息，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事，去置一輛馬車。
等晚上天黑，就乘坐馬車往隔壁的紅李鎮去。
葉雲繁昨天在街上已經打聽清楚了，從景州城到黃牛鎮，必須經過紅李鎮，是眼下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眼下往景州城的幾條路上，一定都有苗興國的人埋伏著，葉雲繁一個人還好，如今還帶著鐵牛兄妹，不能太冒進。呆在安全的地方，等景州城的人來救援是最穩妥的。
另外，劉順才兩口子的事情也瞞不了多久，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衝上岸，說不定明天就被人發現了。一旦屍體暴露，那岸邊那些設計，也支撐不了多久。
所以黃牛村甚至黃牛鎮他們都待不了了。
本來是葉雲繁想跟著鐵牛一起出門了，但蘇晁不同意。
蘇晁休息了一天，身體好了許多，葉雲繁沒堅持，便讓蘇晁出門了。
葉雲繁在家和小鈴鐺便開始收拾行李，他和蘇晁的東西不多。但是鐵牛和小鈴鐺畢竟是要背井離鄉，要割舍的東西太多。
一直忙活到下午，太陽西斜，蘇晁他們還沒回來。
葉雲繁莫名不安起來，整顆心不知道被什麼懸著，不上不下的。
她左手握著右手，在屋子裏走過來走過去，直把小鈴鐺都看暈頭了。
“姐姐，你在擔心哥哥們嗎？”小鈴鐺問道。
葉雲繁沒有回答，踮著腳，一直往門口看。
“小鈴鐺，你去路口看看好不好，看看哥哥們回來了沒有？”自從知道鎮上有人搜捕她和蘇晁後，葉雲繁就盡量呆在屋子裏，不拋頭露麵。
“好，姐姐放心，我這就去。”小鈴鐺快步跑了出去，站在路口的樹底下張望。
這一等，直等到天快要擦黑，暮沉沉的。
“哥哥——”小鈴鐺欣喜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葉雲繁從門縫欣喜望過去，果然見路口跑過來一個人影，那人影腳步不停，一直跑到了籬笆院子裏。
“葉姑娘，出事了，葉大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