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哇——哇——”
嘹亮的啼哭聲劃破整個夜空。
“小姐，小姐，沒事了，孩子出來了，孩子很健康。”
小荷哭哭啼啼地跪在床頭，在葉雲繁耳邊不停喊道。
葉雲繁雙目渙散，神情迷離，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此刻又是何時。
聽聞那嘹亮的啼哭聲，嘴角也有些笑意。
“那我可以睡一會了，別吵我，讓我好好睡一覺。”
葉雲繁輕輕合上雙眼，整個人跟飄了起來一樣。
她知道，她這是在做夢了。
她夢見自己回到小時候了。
早春暖陽，刺桐花含苞待放。
十年前的長汀縣，林家從泉城搬回了長汀老宅。
林如清放下了書本，每日出去找些活計，好的時候可以幫人寫信抄書掙些銀錢，壞的時候隻能去碼頭給人搬東西送貨。
許舅母變賣了所有嫁妝，又從娘家借了一筆銀錢，可這銀錢大部分都用來還債，剩下的連林老夫人的藥錢都付不起。
許舅母隻好出去給人做些針線，浣洗衣物掙些銀錢。
林家的老宅裏就剩下患病臥床的林老夫人，還有一個小姑娘。
“嗚嗚嗚——”
小姑娘躲在樹底下，哭得眼淚橫流。
她想給祖母煎藥，可是這火為什麼總是點不著，還把她的手燙起了泡。
她是家裏最沒用的人，想到這裏，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她的哭聲一直傳到院子外。
“喂，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高高的圍牆上突然冒出一個少年，小姑娘嚇了一跳，差點一腳踢翻了藥爐子，這一下又嚇得她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這藥不能灑了，這藥是很多銀子買的。
“你每天要哭多少回呀？”少年坐在牆頭上，皺著眉頭，頗為不耐煩地說道。
葉雲繁扶住了藥爐子，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抿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她這副強忍著淚水的模樣，比她哭時看起來更可憐。
牆頭上的少年被她這委屈的模樣看得心裏發慌。
“你還是哭出來吧，你這樣弄的好像是我欺負你似的。”少年無奈說道。
小姑娘依舊咬著嘴巴沒出聲，她低頭又去擺弄藥爐子。
笨手笨腳弄了半天，才一刻鍾藥爐子差點倒了三次，那火也還是沒點起來，急得小姑娘的眼淚剛止住又嘩啦啦流了下來。
牆頭的少年原來還沒走，他坐在牆頭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了。
“受不了你了，怎麼那麼笨！”
少年從牆頭上跳了下來，飛快跑了過來，帶著明媚的陽光，和暖的春風。
“點個火都不會嗎？看著，你要先把柴火支起來，不能太少，也不能太滿，留點空隙，再拿些幹樹葉引火。看懂了沒？”少年幫她支好爐子，一下就把火燒著了。
小姑娘紅著眼睛點點頭。
“你每天就為點個火哭嗎？”少年皺著眉頭不解地問她。
葉雲繁瞪著濕潤的眼睛，搖了搖頭。
“你不會說話嗎？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突然笑了，他笑著問她。
小姑娘都看呆了，他笑得可真好看。
“真不會說話？”
少年以為眼前的小姑娘是個小啞巴，十分惋惜。
生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就是個啞巴呢。
“我，我叫葉雲繁。”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說道。
“恩？”原來會說話，聲音這麼好聽為什麼總是用來哭呢。
“我叫蘇晁，剛搬到隔壁的。你這藥煎給誰喝？”
“我祖母。”
“早上你為什麼哭？”
葉雲繁又搖頭。
“早上就是你哭的呀？我在隔壁都聽得到，每天都是你的聲音。今天上午你哭了三回，昨天哭了五回，前天有七回……”
小姑娘咬著嘴巴，兩隻大眼睛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
“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
哎，少年蘇晁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是不是招惹上了不該惹的小姑娘了嗎？弄哭了要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