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慶幸我沒有證據,不然,又豈會是罰跪那麼簡單?”陸錦棠哼笑一聲,提步進了上房。
天色漸黑,廊下房內都點了燈。
秋風起,夜裏霜冷露濃,小葵沒吃飯,身上本就沒什麼熱氣兒,這會兒冷風一吹,她更是凍的直打擺子。
耳房廂房裏都點著燈,橘色的光透著溫暖舒適。
她跪在地上,更覺的冷了。
廊下有仆婢來來往往的走著,往上房送茶送水的,伺候主子洗漱的。
芭蕉和楚嬤嬤受了傷,這會兒竟跟主子一樣,有人服侍著!
陸錦棠還給了她們杏仁奶酪!
小葵暗暗咬牙,她跟了陸錦棠這麼多年,連一口杏仁奶酪都沒嚐過,芭蕉竟喝了滿滿一大碗!
餓著肚子的人,鼻子特別長。小葵覺得那杏仁奶酪真是又香又濃,那香味兒隔著房門都隻往她鼻子裏鑽。
她暗暗咬牙,攥緊了拳頭。
可從她跟前來來往往的仆婢,竟沒有一個理會她的。沒人來對她噓寒問暖,甚至沒一個人多看她一眼……
忽而一雙粗樸的繡鞋停在她跟前。
小葵緩緩抬頭,看見渾實有力的寶春正低頭看著她。
“你不過是個粗使丫頭,竟敢進出上房!”小葵先聲奪人,輸人不輸陣。
寶春嗬嗬笑道,“粗使丫頭?往後就不是了。”
小葵微微一愣。
“小姐說,你不用跪了,起來去睡吧。”寶春笑意盈盈。
小葵起身,跪了太久,她沒站穩,腿一軟又往地上栽去。
寶春力氣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她卻揮手甩開寶春,“不用你假好心!”
小葵一瘸一拐的往耳房走去。
“不是那兒!”寶春指著西廂,“往後你住大通鋪。”
小葵臉色一僵,隻有三等的粗使丫鬟,才住大通鋪!她自打被買進陸家,就是住的單人小床,單獨居耳房……她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小姐說,兩邊的耳房收拾出來,給楚嬤嬤,芭蕉和我住。”寶春笑了笑,轉身回了上房。
小葵恨恨的盯著寶春身後,啪嗒落下的簾子,她的手指漸漸收緊,尖利的指甲把廊柱上的紅漆都摳掉了。
“她怎麼說?”陸錦棠低聲問道。
寶春向外看了一眼,“她沒說什麼,但眼睛裏恨恨的。”
陸錦棠點了點頭,“寶春今晚辛苦些,別睡著,盯著她。她今晚,必有動靜。”
寶春連連點頭,神色鄭重。
夜深人靜,蟲鳴鳥語都歇了,整個薔薇院似乎都沉浸在睡夢之中。
連值夜的人,都坐在廊下,倚著廊柱打起了盹兒。
一條纖細的身影,無聲無息的趁著夜色,飛快潛行。
她從值夜之人身後的花叢裏,快步走過,沙沙幾聲輕響。
值夜之人咕噥一聲,連眼皮子都沒抬,繼續昏睡。
那纖細的身影悄然無聲的出了薔薇院。
她如同在夜色裏滑行的大鳥,飛快的來到主院外頭。
“咕咕……咕咕……”像是夜鳥的叫聲,卻十分有規律。
不一會兒,上房有個丫鬟,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那燈籠往前一照,“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