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覺的他氣壓很低,臉色黑深深的,她的目光不由往上移,落在了他頭頂上。

難怪他不論何時都帶著玉冠——原來十二歲他就有白頭發了?

“少白頭,其實也麼什麼丟人的。”陸錦棠幹笑著說道。

秦雲璋冷冷看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又閉上了眼睛。

馬車顛的陸錦棠頭上的珠釵都有些歪,他卻不叫廉清慢一些,或是停下來。

陸錦棠以為,也許他們真得跑上大半天,天黑了秦雲璋心裏的怒火才能發泄完的時候,廉清卻“籲——”讓馬車停了下來。

陸錦棠聽得廉清跳下馬車,避遠了幾步。

她掀開簾子朝外看,這裏竟是城外,一片草地,泛著初冬的枯黃之色,遠處有連綿的山,這裏僻靜的,似乎能聽見遠處山上鳥兒淒淒啼叫之聲。

秦雲璋隻是閉著眼睛。

“你不下去走走嗎?”陸錦棠問道,人心裏鬱悶的時候,不是都喜歡散散步麼?

“懶得走。”秦雲璋連眼睛都沒抬。

陸錦棠想了片刻,“其實你不必把郭小姐的話放在心上,別人怎麼看你,都是別人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她可憐你也罷,佩服你也罷,甚至……喜歡你,都是她自己的事兒啊。”

秦雲璋猛然睜開眼睛來,“喜歡我?嗬。”

“讓我看看你的頭發?”陸錦棠笑說道。

秦雲璋的臉色卻霎時間冰冷下來,“你說這些,就是為了取笑我?”

陸錦棠微微一怔。

“還是,你也是出於可憐?”秦雲璋的脾氣來的很快。

陸錦棠尚未做出反應,他便伸手鉗製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用任何人可憐,郭飛燕也罷,你也罷!你們都不配可憐我!”

陸錦棠咳咳了幾聲,臉色憋得通紅。

秦雲璋眸中閃過痛苦之色,但他的手勁兒卻放鬆了許多。

陸錦棠連忙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你這病人,還有辦法合作嗎?脈案不給看,病狀不給講,病態不讓看……望聞問切,你懂不懂?你當我是神仙嗎?”

秦雲璋微微皺眉。

“旁人看你白發為了取笑也你好,為了可憐你也罷,那是旁人的事,怎麼想是你的事!”陸錦棠揉著酸痛的脖子,“我看,絕對隻是為了醫治你!你這人真是……”

真是什麼,她還沒想好,秦雲璋卻主動解開冠上玉帶,取下玉冠。

霎時間銀光颯颯,滿頭銀絲,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陸錦棠看的生生愣住,她不自覺的伸手,輕撫他披在肩頭的白發。

“當真是發白如雪啊!”陸錦棠輕歎,“一根雜色都沒有,雪白雪白的,比染出來的還純淨呢。”

秦雲璋深深皺眉,“看夠了沒有?!”

陸錦棠微微一笑,“沒有。”

秦雲璋抿嘴,臉上有負氣之色,他抬手把玉冠扔在一旁,“沒看夠,那就好好看!”

陸錦棠微微眯起了眼睛,便是少白頭,也不可能白的這麼徹底呀?他不過是弱冠之年,當青絲滿頭的年紀,這已經白的一根黑頭發都沒了。

陸錦棠琢磨著,忽而伸手往秦雲璋的手上摸去。

秦雲璋滿帶痞氣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怎麼,滿頭白雪,迷倒你了?主動投懷送抱?”

陸錦棠暗暗翻了個白眼,“我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