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禦林軍護送著,碾過青石路,滾滾往京中而去。

陸錦棠眼前反複閃現的,都是他說“不必著急……”那一幕。

他眼中黑沉沉的,不見亮光,不見希望……他必是對他自己絕望了。

陸錦棠握緊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軟肉之中,她卻仿佛無知無覺,“我不會放棄,但凡有一點點希望,我都絕不會放棄。”

木蘭和寶春都望著她。

她身上堅毅之氣,幾乎讓她整個人閃閃發光。

陸錦棠入得宮門,進殿麵聖的時候。

涼國來使,那位喜歡醫術的公主和大將軍,已經跟聖上聊的很熱絡了。

陸錦棠被宣進去,金殿裏的所有目光,霎時間都落在了她身上。

大涼國的薩朗公主,更是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打量都不帶一絲遮掩的。

陸錦棠行過禮,被賜了座,這才迎上那位公主的目光。

“你就是夜國第一位一品夫人?”薩朗公主的話帶著些別扭的口音,卻並不難懂。

陸錦棠笑了笑,“是聖上的恩典,實在不配。”

“我知道,這是你們中原人的客氣話。我看了你的書,也聽說了你的故事,別人當做寶貝的東西,你不藏私,竟願公之於眾。你自己醫術也頗為了得。”薩朗公主看著陸錦棠,笑意盈盈的說道。

陸錦棠對她微微彎身頷首,以示客氣。

“你們中原人謙遜的態度,讓我佩服。可我希望你的本事更讓我佩服。”薩朗公主微微抬了抬下巴,似有些考較之意。

陸錦棠看了眼聖上。

聖上請嗓子說道,“薩朗公主對中原人能夠取穴治病的法子很感興趣。可太醫們說不上來,朕與她說,襄王妃是取穴的高手,可以讓她請教襄王妃。”

聖上說完,迎著陸錦棠的目光,分外不自在的又咳了兩聲。

聖上禁了針灸之術,取穴治病的法子漸漸在北境失傳。

南境倒是有取穴治病。

陸錦棠是陸氏十三針的傳人,爸媽還沒離婚那會兒,她就已經把人身上的穴位全都給背熟了。

跟著爺爺,專心學習,更是一日千裏。

“高手不敢當,中原醫術博大精深,我也隻是略懂皮毛。”陸錦棠對薩朗公主說道。

薩朗公主笑了笑,“自汗盜汗乃常見之病,若不用藥,單取穴,可否醫治?”

“自汗盜汗,虛證為多,氣不能攝,表不能固,汗出無時,謂之自汗。入睡即汗,醒後即止,為盜汗,多因陰虛內熱,迫汗外泄。前者為陽虛,後者為陰虛。無論楊旭陰虛,總屬元氣不足為主,大補元氣,自然汗止表固。遂醫治之法,大補元氣,止汗固表。取穴三關,若有虛熱加天河水。”

陸錦棠侃侃而談,應答如流,不僅回答了她當取何穴,還把病因病理,都說的明明白白。

她臉上一直帶著自信溫婉的笑容,一點都沒有被挑釁後的那種氣勢洶洶,憤懣不平。

殿上的太醫們連連點頭。

“那倘若是勞傷呢?”薩朗公主卻沒有那麼容易打發。

陸錦棠微笑,“五勞七傷,是為勞傷之名的由來。一般用清熱之法,取陽池,可平肝火。下搗小天心,可清肺熱。清熱穴位治療無效,則多屬氣虛、陰虛發熱,症見耳鳴、目眩、腰一下痛、腿酸足軟、目赤而不痛,屬於腎虧,脈象細數無根,兩尺稍重按既無。則治療需補腎補命門,引火歸原。取穴二人上馬,平肝補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