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餅吃麼?”陸依山問。

陸錦棠點點頭。

他當真從懷裏掏出個黑白芝麻的胡餅來,芝麻很多,個個兒飽滿,沾在胡餅上,烤的極香。

陸錦棠顛了一上午,早就餓了,大口大口的嚼著胡餅。

“你以前最討厭吃胡餅,而且黑麻,你嚐都不嚐。”陸依山忽然,麵無表情的說道。

陸錦棠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雖心下打鼓,臉上卻很平靜,“人的口味都會變,如今算是逃亡,誰還挑吃喝呀?”

說完她又咬了一大口胡餅,猛灌了一口水。

她這般豪爽的樣子,配著一身男裝,當真是通身英氣,除了膚色白皙,一點兒都不像個小女子。

陸依山眯了眯眼,左右看了看,眾人都累得不行,沒人注意他們。

就連燕玉都在三五步之外,“你是我姐姐麼?”

陸錦棠心裏咯噔一下。

“以往我覺得你對我不好居心叵測,一直懷疑你。可後來,我冷眼看了很久,你竟真是為我好……那就更可疑了!對我好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恨不得我死的姐姐呢?”陸依山的話說的像繞口令一樣。

陸錦棠輕嗤一聲,“你是有病吧?對你不好,不是你姐姐,對你好更不是你姐姐!你這不是……犯賤麼?”

陸依山眯了眯眼睛,被她罵了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更湊近了些,“你告訴我,你是誰,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這永遠都是個秘密,是你和我——我們之間的秘密。”

陸錦棠皺眉看著他,她極力讓自己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神經病。

“你頭腦發昏神誌不清了吧?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錦棠提步就走。

陸依山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放手!”

“楚嬤嬤失言,說她不會按摩術,她連穴位都不認識,如何教你針灸?”

“你……”

“你對我好,救我性命,為我指路……我都記在心裏,我隻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陸錦棠猛地甩開陸依山的手,順便給了他一腳,快速跑開。

她以為姐弟倆個人的爭執,並沒有人看見。

卻不知前頭那馬車裏,有人坐在半透的簾子後頭,似笑非笑的說,“姐弟兩個人的感情還真是好!逃命的路上,還不忘打打鬧鬧的玩兒!”

“少爺,您在京都攙和這麼多事兒,老爺知道了,又要生氣了!這會的事兒還鬧得這麼嚴重……”

“怕什麼!他如今不放心把沈家交給我,日後也未必能放心,不如現在想做什麼就做,讓他一邊慢慢看著!”沈世勳倚在紫檀雕花小幾上,緩緩品了口茶,目光又落在簾子外頭,“如今的朝廷,看著穩固,其實從根兒上早就被蟲蛀壞了,沈家的眼光又豈能隻局限在南境?不如將這格局打亂了,重新洗牌。”

“少爺所圖的是……整個大夜?”

沈世勳笑眯眯的把折扇從袖中滑出,他撫著折扇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溫柔,但眼中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叫人覺得,他並不是那麼簡單。

短暫的休息之後,重新上路。

沈世勳選了一條會繞些遠才能到襄城的路。

但走這裏的好處是,皇帝即便發現他們離京,隻怕也不容易追上。

更何況,他安排了別的商隊,故布疑陣,掩人耳目。

但接下來的路上,陸錦棠似乎有意規避和陸依山單獨相處。

不僅不和他獨處,反而兩個人離得近些,她就會想方設法的走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