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昨夜把那首《沁園春?雪》背得滾瓜爛熟,晨起梳妝時,還對著菱花鏡念念有詞。
用過早膳,她來到府外,剛好遇見蕭弈。
做為錦官城最年輕的侯爺,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二哥哥!”
她脆聲。
蕭弈望過去,狹眸不覺閃過豔色。
小姑娘蹬著黑皮靴,穿男子製式的牡丹紅圓領缺骻袍,三指寬的皮革腰帶將細腰束的盈盈一握,袍裾間隙卻露出女兒家的嫩黃袍褲。
梳著極具女人味的靈蛇髻,金釵花鈿,畫眉點唇,芙蓉麵,胭脂靨,一雙丹鳳眼斜掃桃花紅,卻又披著一件大丈夫的外袍。
這種混搭風格,格外嬌豔風流,令人耳目一新。
南寶衣清楚地捕捉到蕭弈眼中的那抹驚豔。
她竊喜。
這種穿搭風格是前世幾年之後才流行起來的,如今她第一個打扮成這樣,果然叫人移不開眼。
看來今日觀雪湖盛宴,她定能豔壓群芳!
在馬車上坐定以後,她舊事重提:“昨日大書房,二哥哥和侍女晚晚同時消失不見,之後又同時回來……昨日人多我不方便細問,二哥哥現在能否為我解惑,你與晚晚是不是認識啊?”
蕭弈端起一盞蓋碗茶,慢條斯理地輕撫茶沫。
他淡淡道:“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我寧願清楚明白地死去,也不願稀裏糊塗地活在世上。”南寶衣打開餘味提前準備的食盒,拈起一顆金絲話梅,“我這輩子都是要跟著二哥哥的,遲早會知道她的身份。你提前告訴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句“這輩子都是要跟著二哥哥的”,令蕭弈頗為受用。
他抿了口茶,“他叫寧晚舟,乃是大雍寧國公膝下獨苗。”
南寶衣手上那顆話梅骨碌碌滾落在地。
她吃驚:“竟是一位小公爺?!那,那他是個少年郎啊!”
蕭弈隻是高深莫測地喝茶。
南寶衣滿臉一言難盡:“可他,他穿襖裙,還,還梳著雙丫髻……瞧著比我小堂姐還漂亮……他莫不是有女裝癖?!我聽說大雍崇尚清談玄學,其中很多玄學大師就喜歡塗脂抹粉做女子打扮……”
正說著話,馬車外傳來高聲叫罵。
南寶衣挑開窗簾,隻見小堂姐手裏握著一截青翠竹枝,氣勢洶洶地追在寧晚舟後麵叫喊:“你給我站住!我把你買回來,不是叫你偷用我胭脂水粉的!啊啊啊,你打碎了我那碟彩雲間的口脂,你賠我!”
寧晚舟利落地翻身上車。
南寶珠追上車,正要拿竹枝去抽他,忽然瞧見南寶衣和蕭弈也在,不禁紅了臉。
她心虛地把竹枝藏在背後,“你們也是去程家赴宴的嗎?我蹭你們的馬車好了……”
說著,凶巴巴地瞪了眼寧晚舟。
南寶衣心裏門兒清。
彩雲間的口脂天下聞名,向來很難買,需要提前大半年預定。
這位小公爺打碎了珠珠的口脂,珠珠生氣呢。
隻是小公爺身份貴重,珠珠這竹枝兒抽下去,恐怕會被記恨呐!
她隻得挽住南寶珠的小手,委婉提醒:“珠珠,小公——咳,晚晚一個女孩兒家,孤苦伶仃的,你這般抽他,多可憐呀!”
“可憐?”南寶珠柳眉倒豎,“你瞧她有可憐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