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氣得胸口起伏,每次文福娘,她都會像一隻刺蝟,到處亂撞,讓人無法接受。
福娘並不理會章氏的臉色,尊重是相互的,既然章氏一心跟她作對,那她隻有迎頭而上了。
老太爺重重的咳了一聲,“好了,等那姑娘進了門之後,再跟她說好了,我們姚家再窮,也養得一個姑娘,至於做妾,他們夫妻既然都不同意,那就算了。”
章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父親,這件事,關乎到我們姚家的名聲,那石家姑娘一心想要嫁給之麟,皆是當初之麟救她出了火海之故,若真是不同意她做妾,那當初應該早一點說,現在姑娘馬上要進門了,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兒媳現在年紀還小,根本不懂得如何服侍之麟,若是石家姑娘進了門,兒媳也能輕鬆一些,您說呢?”
老太爺搖搖頭,“兒媳說的理由,倒也算是有三分道理,隻是這件事,本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這樣吧,等那姑娘進了門,先不要圓房,若是之麟和孫媳都同意,再說以後的事情,犯不著為了一個妾,令他們夫妻之間傷了和氣。”
姚廣政也說道:“父親說的甚是,既是這樣,那就先以小姐之禮相待,之麟,兒媳,你們覺得如何?”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章氏隻有咬牙的份,好在石翠娘還能進門,隻要能進門,她自然能想出辦法讓兒子喜歡上石翠娘。
如果不想辦法把兒子從石翠娘那邊拉過來,她的下半生,將會如從前一樣淒慘。
事情說定以後,眾人各自回了院落。
姚之麟仔仔細細的查看著福娘的臉色,兩人回來的一路上,他沒有從福娘臉上看到任何的不快,卻也因此心中頗為不快,因為福娘的無變化,代表著福娘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姚之麟剛進房間,就問玉環,“玉環,給鄧夫人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玉環點點頭,答道:“大少爺,早就準備好了。”
福娘道:“我還沒有吃飯呢,那三個孩子今天怎麼沒來?”
這樣一說,眾人才意識到,王氏和三個孩子都沒有過來,平常,福娘洗漱完畢之後,三個孩子肯定都到了。
姚之麟遣了丁香去看看,福娘說道:“算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一向寡言少語的迎春低聲道:“大少爺,不用去了,是夫人不讓他們出門的,今天新姨娘進門,人多眼雜,夫人昨天晚上就對他們說了,今天不必出門了。”
姚之麟和福娘麵麵相覷,這件事,他們絲毫不知情,章氏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從她掌家以來,家裏的各種變化太大了,她自己的變化,更是讓很多人覺得自己看錯了章氏。
福娘問道:“他們吃飯了嗎?”
迎春忙答道:“做好之後,奴婢就給他們送過去了,夫人派了人守在夾道兩端,除了送飯,其他時間,不能放三位少爺出來。”
姚之麟怒火往上撞,母親真是鬼迷心竅了,權利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個素日裏大聲話都不敢說的女人一下子變的強勢起來,以至於令人無法接受。
福娘冷笑了一聲,“還好隻是迎一個姨娘進門……”
從福娘口中說出姨娘進門特別的刺耳,姚之麟沉聲打斷福娘道:“什麼姨娘!你們都記住了,今日進門的是石小姐,不是姨娘,她是我同窗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以後你們切不可稱呼錯誤。”
眾人心裏一喜,姚之麟不接受石翠娘代表著什麼?他們最清楚,看來啊,那石姑娘,不過是婆媳鬥爭的犧牲品。
玉燕的眼角眉梢,都是燦爛地笑,文福娘暗暗瞪了她一眼,這些小姑娘啊,以為姚之麟這樣做,就是對一個女人好,還差得遠那,這一生,或者孤獨終老,或者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這個世界的男人,與她的思想無法同步。
玉燕自作主張,命人趕緊去端飯菜,伺候大少爺,大少奶奶用餐。
福娘默默地吃飯,姚之麟不時的給她夾菜,眾人看得喜滋滋的,比吃進自己嘴裏還覺得香甜。
玉環把準備好的禮物給婆子,讓他們先裝車,等夫妻倆吃過飯,他們就去鄧家串門。
玉燕又伺候福娘化了一個淡妝,重新梳了一下頭發,插上兩支貓眼石發簪,戴上一對玉兔紅寶石耳墜。
這次,福娘隻帶了玉燕出門,今天石翠娘進門,家裏可能會亂一點,聽說章氏請了一些人來參加宴會。
福娘徹底的不管家,請了誰,她不感興趣。
兩人來到轎廳,鄧家離姚家並不算遠,他們打算坐轎子去。
上了轎子,剛剛行至大門口,就聽到街上傳來喧天的鑼鼓,坐在轎子裏的兩個人均是一愣,這條街,有半條街都是他們姚家,這麼早就有了鑼鼓聲,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石翠娘到了。
章氏這是在做什麼,姚家剛剛被皇上法外開恩,她就積極納妾,還是大張旗鼓的,比尋常人家的娶媳婦還熱鬧,太不可思議了。
路已經被堵上了,轎子肯定是出不去了,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著轎子,他們在猜測,轎子裏的人是誰,遇到納妾的轎子,他們是讓還是不讓。
按照規矩,若是路上遇到娶親的,就是縣太爺的轎子,也是要讓一讓的,喜事最大,也忌諱半路上停下來。
福娘不吭聲,有姚之麟在,她不會操心這個。
姚之麟命轎夫停下轎子,慍怒道:“告訴那些鼓樂手,命他們停下,這不是喜事!”
轎夫猶豫了片刻,還是一溜小跑的到了隊伍前麵,看了看,他一拱手,“諸位,停一停,我們大少爺說,不讓吹了。”
站在他麵前的人聽見了,也隻是猶疑片刻,便停了下來,轎子也隨之停下來。
今天進出的客人,多半是和姚之麟家中有生意往來的,或者是與姚之麟私下關係比較好的,章氏給他們的請柬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姚之麟納妾。
雖然國家的律法在頭上懸著,但是慶都城納妾的多了去了,所以眾人都不覺得奇怪,再說姚家出了事,納個小妾衝衝喜,很正常。
待有人聽到打頭的鼓樂手說是大少爺傳令不讓奏樂,眾人心裏納悶,今日姚之麟納妾的好日子,他不應該在前廳接待客人麼?這一前一後兩頂轎子,還有一個轎子後麵跟著的獨輪車上裝滿了大包小包,還有食盒,說明轎子裏的人要出門拜親訪友。
姚家人唱的是哪一出戲呢?無論哪一個時代,人都有一種出於好奇的八卦心裏,眾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看姚之麟如何處理這件事,很顯然,姚之麟沒有預料到小妾的轎子這麼快就到了,更令人期待的是,後麵轎子裏的人,很多人猜,後麵轎子裏的人是姚家的少奶奶,那個出了名的悍婦。
這第一仗,好像大少奶奶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