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了陳熙的外婆。
在我的夢中,她還是曾經病重前的模樣。
她慈祥地笑著,叫我:“小希。”
我很快地跑過去,高興地拉住了她的手。
“外婆!”
然而下一秒,外婆的表情變得猙獰。
她身上所有的血肉像是在瞬間蒸發,隻剩下一層皺巴巴的皮包裹著骨架。
枯瘦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子,陰森森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裏傳來:“你違背了對我的承諾!你害死了我的陳熙!”
我嚇得哭出了聲來,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外婆說,“我要你給陳熙陪葬!”
之後我的身體一陣劇烈搖晃。
我聽見有人在喊:“姚希!姚希!”
精神抽離,我睜開了眼。
周圍一片黑暗,隻能勉強看見薑越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你做噩夢了?”他問,語含擔憂。
我抬手拂去額頭上的冷汗,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夢到陳熙外婆了……她怪我沒遵守諾言。”
薑越沉默了。
許久以後他說:“如果你想讓他活著,那就讓他活著吧。”
...
讓陳熙活下來的方法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很困難。
“讓他自己帶著這本筆記本去自首,然後把供貨給他的上家交代出來,相當於是戴罪立功,這樣雖然也要坐個幾十年的牢,但起碼可以免除死刑。”言良說。
“他能同意去自首嗎?”瞿耀很不樂觀,“等待他的可是幾十年的刑期哎!要是我,寧願搏一把,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滅口。”
言良冷嗤,“那也要他有那個本事才行。反正,他要是不肯自首,就隻能等死。這個利害關係他捋清楚了,隻要他不是傻子,就該做出正確的選擇。你們還是想想讓誰去跟他攤牌吧!”
“我去。”我不假思索地說。
“保陳熙的命”是我提出來的,自然而然也該我去做這些事情。
然而其他三人看我的眼神全是不讚同的。
瞿耀說:“陳熙畢竟是個危險人物,盡管他現在因為外婆去世受了打擊而消沉,但不代表他不會對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薑越幹脆自己攬下了這個差事:“我去吧。”
言良跟他搶:“要不我去,就你那個身體……”他的話說了半截,被薑越狠狠一瞪,就自動消了聲。
我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我去。”薑越把筆記本握在自己手中,不容其他人置喙地說:“你們都不許插手。”
我卻不放心他,“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捏了捏他的手,“這筆記本怎麼說也是外婆交給我的,我想親自去向陳熙傳達外婆的本意。”
外婆臨終前跟我說過話,陳熙是知道的。
我去跟他說,比由薑越代為轉述在他心中的可信度要更高一些。
薑越沉吟片刻,最終說:“好。”
...
我們和陳熙約在了一間僻靜的茶室,用的理由是“外婆有東西讓我代為轉交”。
陳熙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