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席原所安排的住所,是一座複古的宅子。
這座宅子建造的十分考究,卻也在襄城城區內顯得如此突兀。周遭全都是樹木花草,過了高牆之後,是一幢中式老宅。
不知是年代久遠,還是刻意之下打造,那些磚瓦都極複年代感。
顧席原帶著她往裏麵走,他親自為她推開門。
門上的銅環,被扣下的時候,發出“叮”一聲響,蔓生的眼前出現一片全新天地。
但是這裏。卻和記憶中那個少年曾經在紙張上畫下的建築圖景如此相似。
亭台樓閣水榭。
院子裏的露天天井,四方的夜空,抬起頭就可以瞧見。
穿梭高牆之中,深院重門一道又一道,那些窄窗上雕刻了極美的花……
究竟是怎樣的用心,才能將這裏打造的這樣好,讓人一眼瞧去,仿佛回到了久遠國度,她立刻化身為大家閨秀。
“蔓兒,覺得這裏如何?”顧席原站在後方處,他微笑詢問。
露天的天井裏,蔓生站定看向四周,她覺得似曾相識,“和海城的宅子好像。”
不!
比起海城那一座古宅,這裏更甚一籌,完全是按照圖紙打造的宅子,恐怕是一磚一瓦都用了心意。
顧席原笑道,“比海城那一座更像當年我在圖紙上畫的宅子,不是麼?”
蔓生不禁點頭,“嗯!”
的確很像,他將所有夢想全都一一實現,不管是恒豐總經理,又或者是這座複古宅院。
“大哥,你真的好厲害。”蔓生由衷說,她自小就知道,他是這樣的優秀。
聽到她的讚賞,猶如小時候那般,單純的崇拜,天真單純,顧席原默默走向她,“那你喜不喜歡?”
“這樣一座漂亮的宅子,又有誰會不喜歡?”蔓生誠實說。
顧席原心中起了一絲漣漪。他多麼希望,她能夠就此留下,“蔓兒,住在這裏,不走了好不好?”
他的雙眸,月光下沁著溫柔,好似要用萬丈柔情去包圍她,蔓生定在原地,她卻搖了搖頭道,“這可不行,這裏是屬於你未來的太太。”
她拒絕他了……
顧席原凝眸道,“我從來沒有帶任何一個女孩子來過這裏,這裏隻屬於你。”
“大哥,何小姐很會照顧人,又漂亮又聰明,畫畫也很好看。她待人溫柔。性子開朗,又很細心,和珍姨也很聊得來……”何佳期的優點那麼多,蔓生一開口就能說上無數,然而這許多的優點集合起來,實實在在的一句,“何佳期,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兒。”
盡管他們已經離婚,盡管知道感情之事,從不該由第三人插手幹預,但蔓生還是忍不住訴說。
“我和她已經是過去了。”顧席原低聲道,“你不要多想,不會有什麼。”
“我沒有多想。”蔓生誠實道,“可是大哥,你錯過這樣一個好的女孩子,太可惜了。”
“佳期是很好!”顧席原的聲音一沉。心中那麼多的感情卻無處安放,“但是,你對我而言才是最好,最重要的!蔓兒,你知不知道?”
顧席原上前,他的手握住她的肩頭,“我的心意,難道現在你還不相信?”
不是沒有遲疑和質疑,可是此刻他的眼睛,一如年少明亮清澈,若非是真心,豈會這樣閃耀如初?
但是,一切都回不到過往
蔓生輕輕點頭,她亦是輕聲問,“我把你當成是大哥,你願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
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從那一聲呼喊開始,他們注定就隻能成為這樣的關係。
顧席原的手有一絲顫意,為何等了這麼久,原以為神明給了他第二次機會的時候,卻不料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你該知道,在我心裏,你早就不是我的妹妹!”顧席原切齒說,灼熱的情感在交織,“更何況,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妹妹!”
這份熱烈情愫衝擊而來,蔓生眸光一定,不想再退卻遲疑,她終於還是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隻能當陌生人。”
陌生人。
顧席原心中默念,世上最遠的距離不過如此。
……
在顧席原和她分別的數年裏。他們已經像是陌生人一樣。但是現在,不再遠隔了兩座城市,她分明就在自己麵前,顧席原卻覺得哪怕是觸手可及,依舊遙遠無比,“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怎麼能把你當成是陌生人?”
顧席原並不相信,她真的舍得。
蔓生卻微笑說,“或許早在當年,我同意嫁給溫尚霖的那一天起,我們就該當陌生人。”
依稀記起麵對麵的咖啡館內,她對著他道:顧席原,我要結婚了。
隻這一句後,相顧無言,她起身離去。
可他後悔的又豈止是一件事,還有更多……
“那一天,我不該讓你走!”顧席原沉凝說道,他將擁入懷中,“我不該讓你就這樣離開!我怎麼會讓你走?”
曾幾何時,蔓生也曾等待過,等待他是否會追她而出。
手輕輕撫了撫他,蔓生釋然道,“我和你終究會長大。”
“顧席原,我喜歡你,那麼的喜歡你。”蔓生在這一刻坦誠麵對屬於自己的感情,那份曾經來不及表達卻已經逝去的過往,亦是在為自己告別,“但是,已經過去了。”
“蔓生!你在說謊!”她明明還在他懷裏,顧席原不肯放開,“你心裏現在還有我!”
蔓生垂下手,臉上恢複了一片寂靜,“顧席原。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呼吸都好似要止住
她心裏真的不曾有他了?還是,她的心裏有了一個比他更重要的人?顧席原還擁著她,他不願意去看她的臉,不願意看見她安寧的微笑,這會讓他更加慌忙,“是因為尉容?”
是因為那個人麼?
蔓生被問住。
思緒幽幽,千絲萬縷理不清,隻仿佛瞧見那張俊容模糊的浮現於眼底。
她的沉默卻好似給了顧席原回答,讓他如此不甘道,“你真的就這麼喜歡他?那隻是錯覺!蔓生,你清醒一點……”
顧席原又是挫敗又是氣急,他終是放開她,再一抬頭,發現她的臉上沒有微笑,隻剩下如白月光一般的無盡悵然。
蔓兒,為什麼會露出這樣心傷的神情?
“我很清醒。”蔓生輕聲說,“一直都是,不清醒的是你。”
顧席原的手像是觸到內心最深處的雷鳴點擊,驚的他冷不防收手。
月光這樣溫柔,卻也這樣冷漠。
……
次日,蔓生終於來到保利駐襄城辦事處重新複職。
尉孝禮對於林蔓生的回歸,自然是十分高興,“林副總歸來,我也總算可以忙裏偷閑了。”
“既然我對尉常務而言這麼有效用,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慈善作品到底是什麼?”蔓生還在追問。
尉孝禮笑了,“你要是好奇,就直接去找劉會長要我的作品瞧一瞧不就行了?”
蔓生知道自己方才的問題算是白問了,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去找劉會長。
重新回歸的當天,蔓生就接手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一個上午審核後,發現尉孝禮的進度十分之快,距離之前也不過是半個月。但現在已經進入正軌。
日子又變得十分忙碌,繁忙到沒有時間去思考旁的。
隻是偶爾空下來,蔓生還是會想起當日宗泉所說的話語蔓生小姐,您知不知道,當時畫您的人是誰?您和容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沒有來得及說明一切,卻仿佛成了心中的疑影。
……
商會大樓
距離此番會晤召開隻有三天,三天後就要召開今次會議,所以議程也變得格外緊迫。這幾日相邀出席的各家公司總經理又或者董事專員都暫時休息,作為負責人的尉容繼續和劉會長一行接洽後續事宜。
午後的會議過後,尉容帶著宗泉以及任翔先行離開。
今日風和日麗,六月裏襄城今日天氣都很是燦爛。車子不斷的往前方行駛,最終來到了一座紅磚堆砌的大樓前方。
這裏,尉容曾經到來過。
正是那一所慈恩康複院!
今日,康複院門口黑衣西服的男人已經在迎接。
瞧見車子停下,男人立刻上前打開車門。“尉總,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