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伯焦急的在堂屋中踱著步,其妻李氏與兒媳趙氏不停的抹著眼淚。姻親承澤侯李紀桐與簡國公趙誌成在一旁不住的安慰。

靖南伯夫人一麵哭一麵嘴裏不停的念叨:“一個個的恁不省事,那多人連個孩子都看不住!堂堂伯爵家的小姐,竟叫人偷了去。我不提蕾姐兒的安危,我隻問你們臉上掛不掛的住!”

兒媳趙氏聽著婆婆的喝罵,眼淚流的更凶了。她也沒料到竟有賊人藏在寺廟下麵,專盯著上香的人家下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賊人已抱著孩子跑遠了。她們幾個婦道人家又如何追的上?不知公公的家將親兵們能否及時追回。

不獨趙氏,靖南伯也叫罵的老臉一紅。枉他往日自得治軍有方,結果自家一畝三分地上出了這麼大的簍子。不提賊人膽大包天,便是有人偷孩子,他的家人居然沒追上!奇恥大辱!

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他早年常駐邊疆,不曾多管教,而今看來著實在脂粉堆裏養廢了啊!家族後繼無人,是比孫女丟了更讓人痛心的事。

靖南伯夫人一語把全家上上下下罵了個遍,她娘家侄孫承澤侯李紀桐忙勸道:“老太太休急,那岑正祥是老太爺親帶出來的家將,最是機敏能幹。既是他追出去了,想必很快能救回來的。”

簡國公趙誌成問:“五城兵馬司那處有信兒了沒有?”

李紀桐道:“說是往西門外去了,正在追查。”

靖南伯陰著臉道:“一群廢物!”自來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出行,身邊總繞著仆從無數,想偷孩子幾乎不可能。然則他細問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人群裏不知何時先亂將起來,方叫拐子有了可乘之機。換言之,那是團夥作案!皇城根子底下生出這等賊人,五城兵馬司竟毫無所覺,指揮使該殺!

承澤侯頓時麵露尷尬,武城兵馬司都指揮使正是他娘舅安國公曹漢飛,這也是他聽說靖南伯家出事著急忙慌趕過來的原因之一。靖南伯隻怕還不知道,今日不單他的孫女被拐,幾處集市上也丟了好幾個孩童。

平時每逢人多時難免丟些孩子,眾人習以為常,五城兵馬指揮使又個虛職,且怪不到安國公頭上。然此回動到了伯爵家的小姐,京裏的大戶人家豈有不慌的?追回來了便也罷了,倘或追不回來,隻怕他舅舅討不著好。那可是當今魏嬪的侄女、海寧公主的表妹。隻消魏嬪往聖上跟前一哭,安國公怕是不夠被削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靖南伯上下越發著急。姐兒不比哥兒,但凡過了夜,哪怕隻是個幼童,世人嘴裏必要跑出許多難聽的閑話來,將來怎麼說親?親戚們自知道輕重,李紀桐不住的吩咐隨從往外頭打探消息並催促兵馬司那頭,務必天黑之前找到人。

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管家扶著帽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臉喜色的道:“伯爺!伯爺!姐兒找到了!岑總旗使人來報,姐兒昏過去了,叫家裏速請太醫,他們隨後回來!”

靖南伯騰的從座位上站起:“果真!”

李紀桐連忙吩咐自家小廝:“快,拿我的帖子請太醫!”

小廝應聲而去,其餘的人依舊焦急的等著岑正祥。不親眼看到,終究是難以放心的。

好在岑正祥馬術了得,今日又出了大事,街麵上叫五城兵馬司的人一攪和,百姓們再不敢在外閑逛,不似下半晌時那般堵塞。管家報信後不多久,岑正祥便抱著昏迷的小小姐進來了。

此刻眾人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女眷們聞的腳步聲,一窩蜂的顛著小腳往外擠。趙氏一把抱過昏迷的女兒,當即兒啊肉啊的哭喊了起來。幾個有經驗的婆子探手查了一回,並無明顯的外傷,想是被藥迷暈了。

靖南伯夫人指揮著仆婦把孫女抬進屋內,自己也跟著去裏間等待著太醫,一時間堂屋裏的女眷走的幹幹淨淨,登時清淨了不少。李紀桐連忙問道:“你們尋去了賊窩裏?別的孩子找到了麼?”

岑正祥怔了怔,黝黑的臉龐倏地紅了紅,他抓到賊人後,隻顧著打聽自家小姐的下落,旁的壓根沒顧上。想也知道,十幾個手執武器的壯漢,怎麼可能隻盯著一個孩子。

李紀桐噎了噎,雖說找到了伯爵家的小姐,他舅舅大抵不必擔什麼幹係了,可你們都出去救人了,順手把百姓家的孩子帶回來不是應有之義麼?

靖南伯也知手下辦事不妥,趕緊道:“抓了賊人的活口沒?若是有活口,快審出他們的同夥,你再跑一趟,把旁的孩子帶回來,也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岑正祥訥訥的道:“有活口,小的立等去審。”說畢就要轉身出門,忽的又想起一事,把半轉的身子轉了回來道,“此番能迅速抓到賊人,乃瑞安公世子見義勇為,聽聞有拐子,單槍匹馬的追出了城,一人殺的賊人屁滾尿流,小的們才那般順利。因掛念大姐兒昏迷著,小的來不及多說,隻磕了個頭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