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回到北鎮撫司,正?巧碰上?送信歸來的龜甲。見他在大門?口等著自己,龜甲頓時喜笑顏開,跳下馬道:“世子,承澤侯不在家,是?我們縣主?接的信。”

橫豎隻是?催促承澤侯替他約靖南伯,楊景澄不在意誰接信,能送到就成。命龜甲從馬廄裏牽出馬,主?仆兩?個徑直回了家。到了家門?口,楊景澄把韁繩扔給龜甲,直奔瑞安公?常看閑書的外書房而?去。幾個附庸風雅的清客見了楊景澄,紛紛起?身見禮,寒暄兩?句後?,十分有眼色的提出告辭。

瑞安公?皺眉問:“你心急火燎的,尋我有事?”m.X520xs.Com

昨夜被?親爹氣了個夠嗆的楊景澄鬱悶的道:“你好?端端的怎底打探起?我屋裏的事來?”

瑞安公?老臉一紅:“我想著你橫豎與那文氏情分一般,也是?該尋新歡了嘛。”

楊景澄臉都綠了,聽聽,這是?什麼話?得虧自己姓楊,不然女兒活埋了都不便宜了宗室這起?子想兒子想瘋了的主?!深吸一口氣,他竭力用心平氣和的語氣道:“父親,世人難免挑嫡庶,與其?在丫頭身上?費工夫,不如你替我正?經尋門?好?親。文家都那樣了,我不守妻孝定沒人說閑話!”

不提文家還好?,提起?文家,瑞安公?當即氣的跳起?:“兀那殺千刀的!昨日竟敢咒我們家!惱的我今日氣都不順!我方才剛使人與華陽說了,他們家統統給我淩遲了!一個也別跑!還有裴家!養出那等毒婦,滅他滿門?!”

楊景澄忙道:“且住!且住!宰了裴氏的兄弟足以?,與她滿門?有甚相幹?沒得為了個婦道人家大起?殺孽的。”裴家養出裴氏那等閨女,父母兄弟遭報應了不算冤,可裴氏一人犯罪,與宗族有什麼相幹?

楊景澄恨裴氏張狂,卻?也不肯牽連過甚。他不比自幼生在府裏的公?子少爺,見慣了對奴仆的生殺予奪。時隔多年,依舊記著龍氏的教導,頗為憐惜人命。賊人便也罷了,無?辜之人,他真有點下不去手。

瑞安公?拍著桌子道:“甚叫大起?殺孽?我有甚殺孽?你休在要緊關頭心慈手軟!便是?如今宗室式微,也輪不到不三?不四的東西撒野!此事你休管!不出了這口惡氣,我今年都過不得。”

楊景澄無?奈的道:“父親,朝中現正?有事,咱們家就別裹亂了。你當張繼臣隻犯了徇私舞弊麼?我昨日問他,他不敢說,我更不敢聽。不過是?個無?知婦人胡言亂語,你有跟她計較的功夫,不若給我看看京裏的閨秀,替我尋個好?生養的是?正?經。”

瑞安公?頓時有些尷尬,京裏閨秀不少,可願跟宗室聯姻的,多是?勳貴人家。自家孩子當然怎麼瞧怎麼順眼,便不大看的上?如今的勳貴。姑娘們都是?好?的,可娶親帶上?個災舅子,就不那麼美妙了。

楊景澄自然知道他的婚配有多難,真的權貴,未必願把女兒砸在閑散宗室手裏。哪怕他現在混成了錦衣衛,還有章夫人在那頭阻攔;尋常點的人家瑞安公?又不甘心。不是?沒法子,前世瑞安公?肯叫他娶了樓蘭?正?因如此,楊景澄才把此事拿出來念叨,分散他老子的精力,省的閑的扒拉他的後?院玩。

看著陷入沉思的瑞安公?,楊景澄覺得心好?累。前世,瑞安公?在他娶了樓蘭沒幾年的時候,與好?友出城打獵著了涼,一病死了。而?他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時日長了對父親的印象日漸模糊。

重生的頭幾日,還當他父親心思機敏,心裏喜不自禁,在這府裏總算有幫手了。哪知沒半月,他父親種種不著調兒的舉動就把他澆了個透心涼。至此時,他終於想清楚了——瑞安公?是?個明白人,但?僅限於心裏明白,但?凡真辦起?事來就沒一件靠譜的!瞧他給自己配的小廝,都什麼玩意!?

楊景澄看人著實有一手,瑞安公?確實是?個眼高手低之人。他的好?處是?聽話,梁王和永和帝指哪他打哪,至於打不打的著就另算了。因此梁王早對他死了心,隻看顧著他好?生過日子。此刻楊景澄要他正?經找兒媳婦,當即讓他為了難。好?半日才道:“我明日找你太公?商議商議。”

成親不著急,楊景澄今日來找父親,還有更要緊的事。略斟酌後?問道:“父親,我小時候兒住的莊子,現誰管著呢?”

“哦,”瑞安公?從漫長的閨秀名單裏回過神來,“你母親管著,怎麼了?”

楊景澄隨口找了個理由?:“我記得莊子裏種了好?梅花樹,想等梅花開了,請同僚去打獵吃酒。”

那梅花原是?龍氏種的,她脫離苦海後?,鎮日裏閑的無?事,又怕外出走動叫人認了出來讓兒子麵上?無?光,隻得在院裏擺弄花草。不單種了梅花,桃杏皆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