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最怕渾渾噩噩,但凡有了想法?,便是?沒達到目的,總有收獲的。尤其是?楊景澄這等世家子弟,隻消別摻和進甚帝後博弈、起兵謀反的大?事,怎麼折騰都是?不怕的。

大?致有了思路的楊景澄心情甚好,與龍大?力?拉起了家常。得知他過的不賴,隻是?獨身一人無個親戚在?旁,著實孤寂的很,是?以原先才想方設法?的打探楊景澄的消息,聊解寂寥。說了個把時辰的話,楊景澄又請龍大?力?去京裏有名的隆裕興吃了中飯,二人方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牛四條忍不住問:“世子,今日那人我瞧著打扮尋常,你為何請他吃飯?”

楊景澄挑眉:“你想知道麼?”

叫楊景澄一說,馬健忙踹了牛四條一腳,牛四條也嚇的不敢問了。不過龍大?力?的身份不是?機密,也正巧拿來試試新?得的長?隨嘴嚴不嚴實,於是?楊景澄雲淡風輕的道:“那是?我舅舅。”

馬健和牛四條二人條件反射的想,章家竟還有這等窮親戚!卻又聽楊景澄強調道:“是?龍家的舅舅。”

馬健二人登時醒過神來,自古大?戶人家嫡庶之爭不斷,楊景澄偷摸去見親舅舅的事,他們倆最好閉緊了嘴,省的惹禍。不想,待他們回到家裏,真有丫頭裝作閑話的樣子來打聽楊景澄今日出門做甚。這下子馬健二人為了難,早先府裏便有閑話,道楊景澄平日裏最不愛出門。如今在?外當差,日日上?衙不算,好容易休沐日,也要往外頭撒歡。果真與同僚親戚吃酒也罷了,偏偏他今天見的是?龍家的舅爺,傳到章夫人耳朵裏,豈不又是?場官司?

那不認得的丫頭見二人麵上?為難,故作惱怒道:“噯,我就隨口一問,你們小氣就算了。”

馬健到底機靈,眼珠一轉,十分篤定的道:“世子與人吃酒去了,那人穿的絹的衣裳,我覺著是?個窮官!”

牛四條張大?了嘴,馬健這小子,謊話張口就來!要不是?親耳聽到楊景澄的話,他都要信了!馬健扔給?牛四條一個得意的眼神,小樣兒,知道小爺的厲害了吧!想要保守秘密,除了甚都不說,反叫人懷疑之外,還有故意亂說,叫人想歪的法?子!他往日偷溜出去耍,都是?這麼騙父母的,經驗豐富著呢!

丫頭問:“難道是?北鎮撫司的同僚?這倒奇了,北鎮撫司應該沒有窮的吧?”

馬健鄙視的道:“跟百姓比定然是?不窮的,可換做你特特出門見客,肯穿半舊的絹衣裳麼?隻怕不是?綢子的都不好意思待客吧!”

那丫頭無言以對,再往下問,馬健就故意拿痞話逗她,非要她陪自己吃酒才肯說出來。那丫頭叫羞的麵紅耳赤,一溜煙的跑了。

牛四條見丫頭遠去,忍不住看了看左右,確認無人之後壓低聲?音道:“馬老大?,這丫頭有問題!”

馬健一臉嚴肅:“走,我們去尋世子!”

東院裏正熱鬧著,一群丫頭嘰嘰喳喳的湊在?一處,分著楊景澄從外頭帶回來的點心。馬健與牛四條兩個牛高馬大?的長?隨一進來,膽小的丫頭們登時作鳥獸散。葉欣兒瞧著這幫小家子氣的丫頭,心想自己八成?又得挨訓,硬著頭皮自己打簾子往內通報。

馬健去而複返必然有事,楊景澄顧不上?丫頭們,徑直把人喚進了內書房,開門見山的問:“何事?”

馬健便一五一十的把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補充道,“我與牛四條年?紀小,還沒正經當差,往日多?在?後頭習武,不認得二門裏的姐姐們。那個姐姐個子不高不矮,鵝蛋臉兒,穿著綠色的襖兒,左下巴有顆小痣,笑起來有兩個酒窩。世子認得否?”

楊景澄想了想,下巴有痣的丫頭,怕不是?連翹!嘿,都被打發出東院了,還費心打探他的消息呢!隻怕調出東院,往日能從章夫人手裏拿的賞錢沒有了,心裏發急,才攔著馬健打聽的。令他意外的是?,馬健的行?事竟這般穩妥。不獨機靈的拿話混了過去,還知道立刻彙報與他,這孩子可當重用!遂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跟著我做事,口風要嚴。輕易不可告訴旁人我的行?蹤。你們可知,我為何把龍葵幾個打發走麼?”

不待二人回答,他接著道,“他們幾個心細會伺候人,可是?在?府裏呆慣了沒有防備之心。隻顧著吹牛顯擺,甚話都往外說。然而府裏人多?口雜,你怎知哪個是?好的?哪個是?壞的?隻在?府裏說猶可,萬一傳到外頭,不定掀起甚風浪。往日我是?個公?子哥兒,一日日的無非看了甚好戲、吃了甚好酒,說與人知道不過是?添些談資。眼下我已在?外辦差,經手的事便不同以往。這幾日張吳兩家的風波鬧的沸沸揚揚,想是?你們都聽說過了。可見主家的事傳到了外頭,是?怎樣的下場。你們既跟了我,務必三思而後行?!大?事小情是?否透露出去,皆要問過我才許說,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