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反應快的不止梁安,楊景澄將將回到家,大門外就堆滿了送禮的人。門房龍海甚至還不知道楊景澄升官的消息,被唬的直往裏報信。偏偏顏舜華被楊景澄打發出去刺探長樂郡公了,瑣事自然轉到了章夫人手裏。

不多時,禮單如雪片般飛來,隻把章夫人忙了個人仰馬翻,不得已把樓英兄妹喊來幫手,又急急命人出門去接顏舜華回家。

好在權貴紮堆兒住,長樂郡公府倒也不遠。接到消息的顏舜華趕忙與長樂郡公夫人道別。乍聽見如此匪夷所思的新聞,饒是長樂郡公夫人素來自詡端莊賢淑,都沒忍住酸了幾句。㊣ωWW.メ伍2⓪メS.С○м҈

顏舜華卻不同於尋常的內宅婦人,她第一反應竟是心驚膽戰,哪裏還顧得上別人酸不酸,勉強保持禮儀,一路催促著車夫火速趕回了家。

進了家門,顏舜華一麵換家常衣裳,一麵問楊景澄:“這是怎麼說來?”

楊景澄亦是懵逼的,他升官有人送禮理所當然,可這般動靜,怎麼著也不該是個從四品武將該有的體麵,又不是現中了狀元。哪知顏舜華還沒換好衣裳,秀英又顛著她那半殘廢的腳衝了進來:“世子,宮裏的梁總管來了,國公爺叫您呢。”

楊景澄愣了下:“怎底是你來報信,其它的人呢?”

秀英道:“都被夫人叫去正院點數了,哪還有幾個有空的呀。世子,梁總管我認得,他乃聖上跟前一等一的得力之人,您快去吧。”

楊景澄能說什麼?見梁安不能隨便了,剛換了家常衣裳的他又開始穿見客的大衣裳,並對顏舜華道:“別脫了,妝也別卸,我都得待客,你還有閑呢?”

顏舜華的動作一頓,鬱悶的重新開始穿衣上妝戴首飾。女人家瑣碎事多速度慢,等她重新把衣服換回來的功夫,楊景澄已經大步走出院外了。

梁安自從上回來瑞安公府示好,兩下裏也偶爾有些往來。此刻正坐在瑞安公的外書房說話,見楊景澄進來,梁安連忙行禮。楊景澄眼疾手快的托住他,笑道:“總管客氣。”

“不客氣不客氣,”梁安笑的一臉和睦慈祥,“我小徒弟今兒得了世子的賞,我瞧著那銀錁子的花樣,哎呦呦,好生精致,看的我眼熱的很,這不,舍下老臉親自來討賞了,世子不鬆鬆手賞我百八十斤,我是不依的。”

瑞安公作勢從腰間掏鑰匙:“那玩意我不知道有多少,給你鑰匙,你自帶著人去搬吧。”

“那可不敢!”梁安唱作俱佳,又說笑了一回,方分賓主落座。

楊景澄明仗著年輕,開門見山的問道:“今日總管是出來走走還是有事要辦?”

梁安道:“嗐,我們當奴才的,能有甚正經事。就是今朝廷議的時候,聽見世子升了官,著急忙慌的趕出來蹭蹭喜氣罷了。隻我們做奴才的,也無甚大禮,世子可千萬別笑話。”

瑞安公哭笑不得:“些許小事,不值得您還專跑一趟。”

“瞧郡公說的。”梁安十分客氣的道,“主家有喜事,做奴才的哪有不生了飛毛腿來討賞的?所以呀,”梁安朝楊景澄伸出手,“按規矩,今兒世子爺該賞我個荷包,快拿來吧!”

楊景澄忙把梁安的手推了回去,笑道:“好總管,我正迷糊著呢,可千萬別逗我。您素來待我好,今日肯來家裏坐坐我不奇怪。隻是外頭烏央烏央的人是怎麼回事?還望總管指教一二。”

瑞安公也道:“是了,從方才起便鬧哄哄的,雖說小子升官值得慶賀,我們家也該擺酒請客,可外頭的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梁安登時神色一斂,道:“不是我掃公爺的興,這酒……還是不辦的好。”

瑞安公心神一凜,忙問道:“可有何說頭?”

“不可說,不可說。”梁安連連擺手,“禦前的事兒,我說不得。我真心同國公好,才匆匆忙忙趕了出來,正要說這事。現朝堂亂的很,張揚了倒不好。”

這就跟華陽郡公的話合上了,楊景澄心中惴惴,看來朝上風浪比他想象的還要洶湧,暗暗下了個決定,麵上卻不露半分,隻換了個正人君子的語調道:“我奶奶的百日未過,可沒心思擺酒唱戲。”

梁安暗道,好個滑不溜手的世子,宮裏都沒幾個人記得順皇貴太妃了,你還拿她當幌子呢?麵上卻道:“世子真真是個有孝心的,太妃娘娘在天上看著,不知多高興。”說著,拿起袖子擦起了眼淚。

楊景澄仔細看著梁安眼角確實流下了淚,不由佩服這等說哭便哭的本事。他雖傷感太妃,卻不至於難過的哭出來,這會子可真擠不出眼淚,隻好做肅穆狀,問道:“說來百日近了,宮裏可有甚說法?”

“聖上的意思要大辦。”梁安看了楊景澄一眼,“世子也該出孝了,聖上等著您的喜信兒呢。”

楊景澄登時頭痛,能別提生育的事兒麼?梁安卻想,他巴巴兒的來示好,倘或楊景澄生不出孩子,那不是白瞎了麼?弄的他現比瑞安公更焦心,恨不得楊景澄學一學楊興雲來個一炮雙響,那才是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