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無奈的笑了笑:“你和輕煙是不同的。”說著,他從浴桶裏走出來,擦幹身體,換了件幹爽的衣裳。
青黛跟在他身後一麵收拾,一麵說:“我知道,她可與劉員外來往,我不能。可是您不能全靠著外人不是?我也沒旁的想法,隻是瞧著您一日日的難有個笑模樣,心裏難過的很。”
“還犯不著讓你們小丫頭操心。”楊景澄坐在了椅子上,青黛又跟上來替他梳起了頭,“世子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們女人家,一生榮辱都在你們男人身上。若平日裏憨吃憨玩,真有事兒了,叫我們怎麼活?”
青黛細心的拆著楊景澄發尾的結,接著道,“京中的閑言碎語我早聽說了,您說您現在……”青黛頓了頓,“往日我跟著大姑娘上學,她不愛寫功課,皆是我代筆。府裏的老夫子是個死古板,嘴裏說著姑娘家要緊是《女四書》,提起功課來,偏又嫌我們又不會用典了,又詞彙不豐富了,橫豎都是他的理。逼的我熬夜苦讀書,也不知看了多少史書上的故事。”
青黛重重的歎了口氣:“是以,我總想為您做些什麼,也是為了我自己。”理好頭發,青黛把梳子隨手擱在桌上,又拿了塊帕子來繼續擦幹,“我們做丫頭的,活的好似浮萍一般。讓我們上哪再去尋個您這樣的主子?您不知道,聽奶奶說了那些話,我慌的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可您身邊總圍著人,有些心裏話都不敢隨便說。恰好這幾日石英跟輕煙不對付,才叫我逮了個空兒。由此可見,您現在過的多不容易。”
“你看了那多書,那日我問太後娘娘的信是甚麼意思,你怎底不吱聲?”楊景澄問。
“有甚好吱聲的。我瞧著輕煙伶俐,您把她收攏了乃好事。”青黛笑笑,“我可不是石英和秋巧,一門心思嫁給您做小,光記著吃醋去了。再則識文斷字叫人尊重,亦叫人防備。我又不是個小姐,叫人高看一眼有什麼好?萬一誰來問您討我,您給還是不給呢?給了吧我不樂意,不給吧顯的您小氣。何苦來哉?”
楊景澄笑:“往日我隻知道你細心周到,萬沒料到竟有如此的大智慧。可見我的東院,果真藏龍臥虎。”前世青黛作為他的小老婆,且是相對得寵的那個,他自然是熟悉的。卻也隻知道她自幼陪著樓蘭讀書,識得幾個字,做的一手好針線。哪裏知道這丫頭把自己藏的嚴嚴實實,若非因緣巧合,竟不知她讀過史書。
頭發擦了個半幹,青黛問:“頭發就這麼散著麼?”
楊景澄無所謂的道:“就這麼著吧,我又不是姑娘家,披頭散發顯得不尊重。”
於是青黛又去收拾帕子與換下的衣裳,一一扔到盆裏,預備等下去洗。再拿起塊抹布,趴在地上擦水。楊景澄看的好笑:“喂,說正事呢,家務活咱回頭再幹成不?”
青黛道:“我能有什麼正事兒啊,無非幫您傳個話。主要是您也不能天天兒的跟輕煙膩在一塊兒。但凡您獨寵她,她就得叫人盯死了。不說旁人,隻說石英和秋巧,能不一天天的等著揪她的小辮子?”
楊景澄摸摸鼻子:“你打算怎麼傳話?也跟我這兒混個通房的名分?”
青黛停下手中的活兒,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景澄:“給嗎?”
“你別鬧,清清白白嫁出門子不好麼?跟著我作甚?”楊景澄道,“獨守空閨寂寞冷?”
青黛把抹布摔到另一個盆裏:“有娘娘做,您叫我住冷宮都使得。”
楊景澄:“……”
“可惜您是個榆木疙瘩!”青黛惱的在楊景澄額頭上點了好幾下,“您到底多恨女人呐?誰都不肯輕易碰的?”
楊景澄沒回答,他雖然兩輩子都被女人坑的不輕,但也不至於恨上女人。隻是他不願意輕易收房。人生在世,誰能沒有私心?做了他的通房,便想著姨娘,做了姨娘又想著側夫人。而有私心則有了漏洞,容易叫人鑽空子。有些計謀,連當事人都不清楚,他就被埋溝裏了。
何況他好歹是個世子,不是鄉間土財主,妾當然隻能伺候他,家務瑣事得由丫頭們去做。於是他納個妾,自己少個使喚的人要補丫頭,妾也得有人伺候。身邊的人一多,那些盯著他的人不放幾個探子,都對不起他的好色無度。真是嫌日子不夠糟心才能有心情四處收通房。
“孩子的事,您就不著急麼?”青黛無奈的問。
“著急有屁用!”楊景澄的眼神幾乎稱得上哀怨了,心道:上輩子睡你那麼多回,你生出來了嗎?不單你,你家的姑娘帶你的姐姐妹妹們,哪個給我生了一男半女?我找你們全是白費功夫,純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