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應了一聲,命劉二跑趟腿,去交代瑣事。末了,他歎息道:“世子,您身邊的人總隻有我們幾個,不夠使了。回寧江後,挑寫伶俐的人跑腿吧。”

“再說吧。”楊景澄此刻實在有些沒心情,於是順嘴道,“章士閣的幕僚看好了,帶走。回了寧江再說。你再使個人,去外頭通知馬師父,大家夥歇一晚,明早便回。另,赤焰軍之前劫掠了周遭不少富戶,抄出來的糧食金銀不少,留一半與徽州府,讓他們賑濟災民。”

“叫他們一個個給我腦子放清楚,再敢朝賑災錢糧下手,你們給我親自動手……”楊景澄無比狠厲的道,“活剝了他們的皮!”

許平安不由眼皮一跳,他們家世子連最不願動的虐殺手段都放了出來,可見是動了真怒。餘光瞥了眼楊景澄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心中哀嚎:頭兒去哪浪了,天黑了都不帶回來的!?世子發火,小的們怕扛不住啊!

楊景澄哪管許平安心裏怎麼想,他站起身,就要往外頭走。許平安嚇了一跳,趕緊跟上來道:“世子,您去哪?”

楊景澄深吸一口氣:“既明日回寧江,我去見見蔡指揮使。”

許平安撇嘴:“您理他作甚,給他臉了!”

楊景澄輕笑,側頭低聲對徐平安道:“你們不都盼著我當皇帝麼?”

“啊?”許平安沒明白,“他那廢物……”

“他是廢物,但我得滴水不漏,才配的上人君的虛偽勁兒!”說著,楊景澄邁開步伐,徑直朝城外營地裏走。

許平安:“……”

蔡儀始終不肯進城,尤其是得知趙良策是赤焰軍的三當家後,覺得城內步步危機,生怕哪兒蹦出個殘黨把他剁了報仇。畢竟沒有他領兵來援,未必引的來寧江衛的殺神。因此,他覺得跟寧江衛呆一塊兒,才是最穩妥的。

然,跟寧江衛湊堆,免不得與馬桓打交道。兩個人在主賬裏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順眼,因此,誰也不肯說話,氣氛尷尬到不行。

楊景澄掀簾子進來時,二人齊齊鬆了口氣。楊景澄朝馬桓使了個眼色,馬桓二話不說的起身走人,把主賬讓了出來,自己去巡視營地了。

蔡儀先同楊景澄見禮,而後幹笑道:“世子這早晚來有何吩咐?”

楊景澄實在憋不住,諷刺道:“蔡家與馬師父,不是有血海深仇麼?”

蔡儀接著幹笑:“跟他有仇的是康良侯,不是我。他與我有救命之恩,我記得的。”

楊景澄噎了噎。

蔡儀接著陪笑道:“世子莫怪。實在是蔡聰乃康良侯的老來子、心頭肉,我不好直接開口。不過,旁敲側擊卻便宜。回頭我寫信同康良侯身邊的幾位心腹說道說道,慢慢勸解著。待他氣消了些許,我再說話,比眼下效果更好。”

楊景澄理都懶的理他,開門見山的道:“我明早回寧江,您自便吧。”

蔡儀笑容一僵。

楊景澄無奈的道:“要我派人護送大人否?”

蔡儀猛點頭:“要的、要的!”說著,他眼神微黯,“還有尉遲的屍首,世子借幾個人與我,送他回去吧。”

楊景澄規勸道:“大人,練兵還須得用點心。如今局勢紛亂,應天治下,不止有赤焰軍。據我所查,近三年多出來的大小匪寨有上千家。你怎知何處暴雷?此番寧江衛離的近,趙良策又有謀算,大人方險險逃過一劫。日後倘或離的遠了,後果不堪設想!”

蔡儀苦笑著朝楊景澄拱了拱手:“世子好意,我銘記於心。隻是這爛攤子,單我一人,做不到力挽狂瀾。望世子回京之後,上覆聖上與郡公,務必節製兵部貪欲,否則,我等地方官無錢無糧,遇事了能有甚法子?”

楊景澄不語。

蔡儀又嗬嗬笑了兩聲:“世子文武雙全,定是看不上我等廢物。然,朝中廢物方是主流,世子也得學著怎麼使廢物才行。”

楊景澄無言以對。蔡儀說的有些過,可地方官一味貪腐,常弄的民不聊生乃實情,還不如真廢物。這一團亂麻的天下啊……

蔡儀還想說點什麼拉拉關係,卻是外頭人影一閃,緊接著渾身帶著水汽的丁年貴晃了進來,原來外頭又下起了雨。

蔡儀見到丁年貴,當即打了個哆嗦。他倒不是怕丁年貴,而是怕章太後。想著自家陷落,害楊景澄親自營救且受了傷,頭皮就一陣陣的發麻。丁年貴的出現,無疑在提醒他到底捅了多大的簍子。再沒了閑話的心思,忙不迭的與楊景澄道了個別,狂奔著出去尋紙筆找康良侯求助去了。

“信已發出,我的人無法換人換馬,大概得等六日後方能抵達。”丁年貴目送著蔡儀遠去的背影,淡淡的說道。

至此,宛如陀螺般忙了一日的楊景澄,終於微微的鬆了口氣。而傷口的痛疼也幾乎同一時間向他席卷而來!硬忍著沒哼出聲來,勉強朝丁年貴擺了擺手:“我累了,在此歇會兒,別叫人吵我。”

“睡吧,我守在這兒。”丁年貴輕聲道。

楊景澄再無顧忌,沾枕即眠,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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