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欠他太多？”蘇涵清的語氣裏一片了然。
“我欠他的，早就已經還不清了。”江若梓搖了搖頭道，“我隻怕……再傷他一次。”
“為什麼？”蘇涵清不禁皺了皺眉，“我都看得出來他喜歡你，隻要你開口，他會留下來的。”
“可是我不能啊。”江若梓苦笑道，“我不想讓他以為我是為了報恩，那麼驕傲的夜月，不會接受這樣的理由。我都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或許是喜歡的，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懂，我要怎麼才能讓他明白？”
蘇涵清沉默了半晌，什麼也沒說，轉身向外走去。
“涵清。”江若梓叫了一聲。
“嗯？”蘇涵清停下了腳步，卻依然沒有轉過身來。
江若梓也沒有去看他，就這樣和他背對背，保持了三米的距離，好一會才道：“涵清，你呢，你懂了嗎？”
“什麼？”蘇涵清沒由來地突然一陣慌亂。
“我想了很多……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開始，一直到現在，發生過的所有事。”江若梓道。
“然後？”蘇涵清深吸了一口氣，讓微微有些鼓噪的心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麼，所以更加恐懼。直覺告訴他，應該阻止那個女人繼續說下去，應該立刻離開這個地方，可是，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得無論如何都舉不起腳步。
“我敬愛楚靈，憐愛墨塵，寵愛秦冰，也許我很貪心，但我就是愛上了他們。可是……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還有一個人，每次想到他，我的心就會疼。”江若梓一手按著自己的心髒，輕聲道，“涵清，我一直不明白，可是，那一次，在西夏邊境的荒山上，我看著你的背影遠去，心痛得就好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塊似的。涵清，我來到邊關，不是為了西夏，不是為了百姓，我是為了你。因為你，我才在這裏。涵清，我愛……”
“不要說了！”蘇涵清咬牙打斷了她的話。
一陣沉默的氣氛後，許久，江若梓才道：“你害怕？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雖然明知她看不見，但蘇涵清還是忍不住別開眼神。
“當！”的一聲，大刀被扔在地上。
江若梓轉過身，見到夜色中那一抹單薄的背影，慢慢地走上前，張開雙臂，從後麵將他緊緊地擁在懷裏。
感覺到背後依靠著的身體上傳來的火熱的溫度，蘇涵清渾身一僵，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潛意識已經做出了逃離的動作。
“你究竟想逃到什麼時候！”江若梓一聲怒吼，猛地把他的身體扳轉過來，一手按住他的腦後，重重地吻了上去。
蘇涵清頓時睜大了眼睛，全身僵硬，好一會兒，感覺到對方的舌頭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姿態撬開自己的牙關，攻城略地，他才反應過來，受驚似的掙紮起來。
“不準動！”在換氣的間隙中，江若梓不耐煩地甩下三個字，繼續吻。
蘇涵清愣在當場，也不知是嚇住了還是真的執行了她“不準動”的命令，果然停止了掙紮。
許久，江若梓才慢慢地鬆開了懷裏的人。
一得到自由，蘇涵清神智一清，猛地一把推開她，大口地喘息著。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不過就是一個吻而已，為什麼，似乎連靈魂都在顫抖？
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隻是……這樣強烈的刺激，這樣的感情波動會嚴重影響他冷靜地思考問題，不可以，不可以繼續放任……
看著他眼中的掙紮，江若梓捏緊了拳頭，隻想大吼一句。
蘇涵清，我的愛，就這麼難以接受嗎？明明……你也是有感覺的！
“你就盡管繼續騙自己好了。有些東西，等到失去之後才後悔就來不及了，抓得住的時候，千萬不要鬆手。”夜月說過的話突然像是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閃過。
淡淡地苦笑了一聲，他慢慢斂去眼中所有的表情。
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又怎麼會失去？
如果……從來沒有抓住，是不是也不用害怕會鬆手？
“涵清？”江若梓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我沒事。”蘇涵清開口時，語氣已經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我、我是真的……”江若梓隻能苦笑，為什麼和這個男人告白也會這麼困難？
“你跟我來。”蘇涵清吐出一句話，轉身向外走去。
江若梓怔了怔，雖然不明白他這算是什麼答案，但腳下卻已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