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梓緊緊握著手裏的大刀,唉,雖然不美型,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實在沒得挑剔了!
東齊軍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敵情,但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再加上騎兵居高臨下的俯衝力,幾乎隻是眨了幾下眼睛的空隙,第一排騎兵已狠狠地撞進了敵陣,漆黑的洪流頓時把敵軍硬生生地截成了首尾不能相顧的兩段。
眼睜睜看著一杆長矛惡狠狠地刺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江若梓揮動了手裏的大刀。緊張之下,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平日裏練習的招式,但在強大的內力支撐下,這毫無花巧的一刀幹淨利落地劈斷了長矛後,餘勢不止地將那東齊士兵也整個劈成了兩半。
淒厲的慘叫聲中,噴灑而出的熱血迷了眼睛。
殺人了!
然而,連讓她害怕的時間都沒有,數不清的刀槍一起往身上招呼過來。
江若梓機械式地舞動大刀,不斷地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如果不想死,那就用你的手,讓敵人去死!這就是戰場,沒有絲毫的慈悲可言。
漸漸地,她已經開始麻木了,殺人,其實就是這麼簡單,隻要輕輕地一刀下去就可以了。
東齊的軍隊顯然也不是烏合之眾,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從兩頭向中間慢慢地靠攏,試圖將西夏軍包圍起來。
“呯!”手上一震,將江若梓從瘋狂中驚醒過來,想不到還有人能硬架住自己的刀?
抬頭,隻見攔住她的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將領,也認不得她是誰,打就打吧!想著,江若梓也不用什麼招數,就是劈、砍、掃幾樣,很容易就能擋住,但她的每一刀都似泰山般沉重,到第七下時,那將領終於抵擋不住,長槍脫手,猛的噴出一口鮮血,俯在馬背上落荒而逃。
這家夥還挺厲害的!江若梓晃了晃被震得有些酸麻的手臂,順勢劈翻了一個想偷襲的小兵。
“你們的主帥都跑了,還不投降!”蘇涵清用內力吼出的聲音至少讓戰場上一半的人聽到了。
東齊的軍心亂了。
江若梓不禁呆了一下,不是吧?這麼好運?打跑的那家夥竟然就是敵方的主帥?
不到一頓飯工夫,戰事基本結束。古代的戰爭啊,一軍之帥的作用實在是太大,主帥若是逃走了,再強的軍隊也會立即一潰千裏。以前看三國時就有這種感覺,現在上了戰場更是親眼看到了。
等到西夏後軍趕到時,戰場上隻剩下滿地的屍體和兵器。
蘇涵清很快地命令受傷士卒打掃戰場,其餘軍士集合,下了第二道命令:“兵貴神速,奔襲天絕峽。”
“沒事麼?”暮顏來到江若梓身後低聲問道。明明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爭,但是他的身上卻幹幹淨淨,白衣上不見一絲血跡,連頭發都沒亂一下。
“沒。”江若梓轉過頭去,不想看那血淋淋的現場。
剛才生死交關之際還沒什麼,但現在一靜下來,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雙手的顫抖。
不記得剛剛殺了多少人,但卻清晰的記得刀鋒砍入人體時的那一瞬間,自己的恐懼和敵軍士兵臨死時絕望的目光。
“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子的。隻是,既然已經來到了戰場,這種事情還是趕緊習慣得好。”暮顏與她並馬而行,輕聲說道。
“習慣?這是屠殺啊,怎麼能習慣?”江若梓低吼著,臉色一片慘白。
“不習慣……也得強迫自己習慣。”交代完事情的蘇涵清突然回過頭來,遞給她一個袋子。
“什麼東西?”江若梓接過來,疑惑地問。
“幹糧。”蘇涵清淡淡地道。
江若梓一愣,轉頭四顧,才發現除他們以外,所有的士兵都在馬背上,邊行軍邊啃起了幹麵。可是……自己也有帶幹糧啊!
“我特地為你準備的。”蘇涵清補充了一句。
啊?江若梓的心猛地一跳,打開袋子,一股熟悉的香味立即飄了出來。
“哇——”她終於忍不住趴在馬背上大吐特吐。
白乎乎,香噴噴的水煮肉。然而,如今看到這肉,就讓她聯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東齊士兵。
直到胃裏再沒有任何東西可吐,她才渾身無力地抓著馬韁,大口地喘著氣。
“虧你想得出來。”暮顏一聳肩,明顯是看好戲。
江若梓抬起頭,但前麵的蘇涵清沒有回頭。可是……懂得他的背影所傳達的涵義。
如果不想死,一定要克服那種惡心和恐懼。她看看手裏的肉塊,咬了咬牙,一閉眼,強忍著反胃惡心,大口大口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