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假扮夫妻(1 / 3)

第四章假扮夫妻

1

“不好了,是鬼子來了!”張掌櫃說。  “我和甄浩從後門跑吧。”呂武急忙說。  “呂武,我們走!”甄浩拉起呂武就想走,卻被張掌櫃拉住。  “不行,你們能跑到哪裏?他們順著雪地上的腳印也能把你倆抓住。”張掌櫃很鎮靜,傳來的鬼子與漢奸咋呼聲並沒有讓他慌亂。  “那也得跑,不能連累你們。”甄浩果斷地說。  “聽我的,你們倆快上樓分別扮成秋菊、春花的丈夫,各開個房間睡在一起,要裝得像那麼回事。”張掌櫃撓撓頭,果斷地吩咐著。  旁邊的春花臉蛋兒驀地紅了起來,真像被火烤過一樣,低頭說:“這可不行,這成啥事啦?”春花是個閨女,看來她想得很多。  秋菊的臉拉得老長,目光黯然失色,顯露出為難的樣子:“讓我幹什麼都行,可這事傳出去我還有臉做人嗎?我那口子知道了還了得?非得跟我散夥(離婚)!”  張掌櫃堅定地說:“不行也得行,都到啥時候了?救兩條人命要緊!酒桌上你倆咋說的,忘啦?再說,咱們都是中國人,不能看他倆落難呀!你們都不說,誰知道咋回事啊,再說了,他二姨夫咋知道?他要是懂事的,就是知道了也能理解!”  甄浩、呂武也覺得這樣不妥,但在張掌櫃的一再堅持下,隻得這樣了。  張掌櫃的像個指揮官,他說:“甄浩你和秋菊睡一個屋;春花和呂武睡一個屋,快上樓,要裝得像真的。王小二你還在樓下睡你的覺,啥事都由我應付。”  大門還被使勁兒砸著,外麵的喊聲不斷。  張掌櫃看這四個人都匆忙上了樓,便急著來開門。他一邊一瘸一拐地走著,一邊披上衣服說:“來了,來了!”  張掌櫃見進來的是兩個鬼子兵和一個翻譯官,還有一個鬼子守著門口,臉上便強擠出微笑說:“太君和老總這麼晚的風雪天還來查夜,太辛苦了,太辛苦了,先歇會兒,喝杯茶,暖和暖和……”  兩個鬼子兵目光灼人,凝視著張掌櫃臉上的表情,其中一個在問:“你的客人的有?兩個年輕男客人的有?”  “太君,我這客棧沒有客人,因為我的身體有病,從明天起就將我這個客棧兌給我兩個小姨子啦,這兩天什麼客人也不留住宿了。樓上隻有我兩個小姨子和她們的丈夫,正在樓上睡著哩。”  兩個鬼子兵和翻譯官賊眉鼠眼地先在樓下各房間看看都是空的,又走到一間小屋看見有人蒙頭大睡,掀開被一看是個半大小子正睡著就沒有盤問,隨後向樓上走去。  張掌櫃偷偷遞給翻譯官一盒香煙,說是一點兒心意,抽著解悶兒。他順口問了句:“這黑燈瞎火的大雪天,咋出來遭這罪?”  “剛才接到上邊命令,北邊各車站附近的客棧都要查,要抓兩個跑掉的反滿抗日分子,沒這事兒誰不知道在家摟著媳婦睡覺香?”漢奸翻譯官接著說,“你要是敢窩藏胡子,腦袋就得搬家!”  “那是,那是!”張掌櫃隨和著說。  甄浩進屋急忙脫去衣服,上了床他沒鑽井被窩,而是拉過一條線毯蒙住腦袋,蓋住了身子。此時,他的心在怦怦跳個不停,羞澀和不安像長了翅膀的怪物在他心裏遊蕩,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心情。他心裏憋悶,下意識地翻來覆去翻動身子,床板被壓得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秋菊躺在被窩裏,被上搭著與甄浩共用的線毯。她雙眼皮直眨動,在思前想後咋對付鬼子……陡然,她聽到鬼子和漢奸上樓走近的聲音,便嗲聲嗲氣地衝甄浩說:“我說當家的,你還讓不讓我睡啦?床板都讓你顛碎了……”  鬼子也不敲門,使勁兒一推門把門插棍兒弄下來掉在地上。甄浩和秋菊正躺在床上,這一驚他倆都從床上坐起來,甄浩光個大膀子,秋菊胸前掛著繡花布的小兜肚。  “你是幹什麼的?”一個鬼子在問甄浩。  “我是她男人,兩口子睡在一起還犯法嗎?”  “你的良民證?”  “有啊,哪能沒良民證?在那屋,孩子她老姨夫那兒。”  秋菊內心怦怦跳,但她還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強露出笑臉說:“我說太君、老總啊,從明兒個起我和我妹妹就是這客棧的掌櫃的了,您有事盡管來。”接著她又逗樂子說,“最好別趕上我兩口子睡覺時來。”  兩個日本兵在這個房間也沒發現什麼特殊情況,又走向呂武和春花的房間,在門口他們又聽到男女的對話。  呂武和春花並沒有上床,春花穿著短褲,上身穿著薄布背心;呂武穿著褲衩,光著上身,春花在給他搓著身子,水盆的水濺出來不少,地上濕漉漉的。  呂武故意說:“咱倆都結婚一兩年了,你肚子咋不給我鼓起來?啥時候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這得問你。”  “你這準是鹽堿地,不長苗。”  “瞎扯些啥!”  隨後是嬉笑聲與打鬧聲。  翻譯官對兩個鬼子兵說:“太君,我看沒啥特殊情況,咱們抓緊時間到別處查夜吧。您知道中國有句老話嗎,看兩口子睡覺幹那事,晦氣、爛眼邊子,也不走運,咱走吧!”  就這樣,兩個鬼子兵和翻譯官又察看了樓上其他幾個房間都是沒人住宿才離開了客棧。  鬼子兵和翻譯官走了之後,這兩個屋傳出了輕盈的笑語。  甄浩和秋菊都忙著穿自己的衣服。甄浩說:“謝謝你和春花救了我和呂武。”  “我知道你們是打鬼子的,連命都豁出去了,我和春花還在乎啥?再說,咱們像演戲糊弄鬼子,這是為救你哥倆兒的命啊,我姐倆兒也想開了,不怕誰說閑話,隻要心眼正,不怕腚挨腚。”秋菊說完爽朗地笑起來。  另一間屋內,呂武和春花也在忙著穿衣服。  春花怦怦跳動的心有些平靜了,但這時她卻變得一言不發,臉上帶有幾分呆滯,仿佛她的思緒紛亂起來。她微微抬起頭,恰好與呂武的目光相遇一起,霎間她的臉通紅,像兩片紅霞落在了這個姑娘臉上。  呂武凝神望著春花羞澀、靦腆的表情,心裏也內疚,臉上覺得滾燙,不知擠出什麼話來表示感激春花,他也猜不透此時春花在想什麼。  呂武鼓足了力氣,擠出一句話:“春花,難為你和你姐了,該咋回報呀?”  春花瞟了呂武一眼,低著頭仍然一言不發。  “你後悔啦?”呂武問道。  “你咋這麼想呢?我姐倆不會後悔的!這不是為救你和甄哥的兩條命嗎,隻是……”  “隻是啥?”  “隻是羞得慌。”  呂武禁不住咧嘴笑了。  春花低下頭也微微笑了。  春花捋了捋蓬亂的頭發,用她那雙濃密的睫毛下的愈發明亮的一雙大眼望了望呂武,她的臉泛起一種純真和溫柔的表情,雙唇微微翕動幾下,想說什麼,可又啞言了,她正要推門離開房間,呂武忙問道:“春花,你像是還要和我說點兒什麼吧?”  春花在門前站住,心又加快跳動起來,低下頭喃喃地說:“我問你,你多大啦?有媳婦嗎?”  “29了,沒有媳婦。”  “怎麼還不找媳婦?”  “兵荒馬亂的,找啥媳婦?”  “我給你介紹一個,行嗎?”  “啥樣的?”  “跟我長相差不多。”  呂武不知說啥好,沉思不語。  “你要同意,讓她跟你走,她不怕吃苦,準是你的好幫手!”  “是你自己吧?”  春花抿著嘴笑了,笑得臉像朵盛開的玫瑰花兒,紅紅的,顯得那麼嬌嫩,那麼豔麗,那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