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虎走狼來(1 / 2)

第二十二章虎走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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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繼紅問起來:“渡邊滾球了,誰來接替他?”  “是龜田次郎。”  “啥?就是那個在薩爾圖的日本軍需官嗎?他沒被打死嗎?”司繼紅瞪起一雙大眼睛驚愕起來。  “對,就是他。”呂武接著說,“經了解,那天甄浩把你和司大叔、程大叔送上馬車向安達出逃時,不是龜田次郎騎著摩托車在後麵追嗎,甄浩為了掩護你們脫身,用槍擊中了龜田次郎的胸部,龜田次郎中彈後,昏迷過去,其實他沒有死。甄浩還真以為他被打死了,便忍著腿部的傷痛騎馬跑了……龜田次郎是被後麵趕來的日偽軍送到日軍醫院的,他這才撿了這條狗命。後來他被說成是日軍勇士,還調到咱縣委以重任,當上了副縣長兼日軍守備隊隊長。”  司繼紅聽到這裏,臉上頓時煞白,伏在炕桌上不停地在抽泣。仇人未死,天理難容!她萬萬沒想到冤家對頭都來到這裏,今後還不知道將遇到什麼麻煩。  呂武從趙大娘和丁一鬆那裏早已了解到司繼紅和她爹所遭到龜田次郎的迫害的情況,也理解司繼紅此時的心境,他勸慰說:“繼紅,你要振作精神,敢於同這幫狗日的鬥下去!”  “呂哥,我想走……”司繼紅抹了把眼淚喃喃地說。  “上哪兒?”  “丁大叔來了我讓他把我帶去,帶到他那兒去找甄哥,要不,你把我送到抗聯。”  “繼紅,現在你身板兒不行不能走,要留下來繼續與龜田次郎這狗日的鬥,這也是打鬼子的需要,因為龜田次郎盜取販賣軍需品的事你掌握,這就是你攥著他的‘小辮兒’,如果以後你見到龜田次郎可以告訴他,他還敢迫害你和你爹,就向日本關東軍司令那裏去告他,這樣他會害怕的,你從他那兒還能套出敵人活動的一些情報……”  趙大娘、司大庫、劉流和呂文幾個人都連聲說,呂武說得對,聽呂武的。  司繼紅靜靜地聽著呂武說的話,眼淚也不流了,臉上還浮現出笑模樣兒。  呂武又提醒說:“這次罷市成功了,是給鬼子的一次打擊,但鬼子不會甘心失敗的,他們會想到這次罷市是由抗日分子指使的,還會查找領頭人;再有,鬼子會更加驕橫狂妄地實施侵略政策,咱們要設法掌握敵人新的動向,隻有把鬼子統統趕走,我們才能過上太平日子!”  夜深了,大家望著呂武像是看到了求生存的希望,依依不舍地看他離去……  渡邊被免職了,在他即將離開安達縣時,把高野喜一找來了。他的臉拉得老長,目光黯然失色,皺著眉頭對高野喜一說:“你把這個拿去吧。”  高野喜一雙手接過沉甸甸的一個大信封,不知裏麵裝的是啥,他有些茫然,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你看看就知道嘍。”渡邊咬牙切齒地說著。  高野喜一打開信封一看,頓時愣住了,這不是一張張劉流和一個女人在床上苟合的照片嗎?他揉了一下眼睛仔細又看,這個女人他認出來了,是日本的一個藝妓,她叫尚佳子。  高野喜一如墜濃霧之中,他不會想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此時他也不知怎麼的,渾身也感到不舒服、不自在,他想,這是我們的日本藝妓,怎麼會與中國人混在一塊兒了?他想把這一切問個清楚,但又怕多嘴挨訓,隻好把要問的話咽下去,睜大眼睛望著渡邊,等候渡邊往下說。  渡邊看出了高野喜一驚奇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說:“我本想用這種方式套住劉流,讓他為我們大日本聖戰效忠,誰知兩年多來他根本不去賣力,沒為我們發揮絲毫作用,太讓我失望了,要他這個廢物有什麼用?他隻能自討苦吃,走向絕路!”  “您的意思?”  “你把這些照片設法轉到他媳婦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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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呂文從雜貨店買了些食品走向家裏,街上很靜,飄著淡淡的炊煙。她開門進屋看見從門縫塞進來一封信,甚是奇怪。她見劉流酣睡在床上打著一聲聲有節奏的呼嚕,便急忙打開了信封。  她從信封裏取出一張張劉流和一個女人在床上的照片,腦子裏轟的一下,兩眼呆直,越看心怦怦越跳,胸膛像要扯裂開似的疼痛,淚珠也隨之撲嗒撲嗒掉下來,她咧著嘴號啕大哭,見劉流還在大睡,她一個箭步躥到床前,也不知哪來的這麼股猛勁兒,連推帶搡打著劉流,亂飛的拳頭落在了劉流的身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呼小叫地罵著劉流:“瞧你這個不要臉的色鬼,幹的啥缺德事?還裝死啊?”  她的一陣暴打,一陣哭叫,讓劉流從睡夢中驚醒,醉意也消失了,他睜開惺忪的雙眼,迷迷瞪瞪地坐起來,也不知道發生了啥事,莫名其妙地說:“咋的啦?嚇人吧啦的。”  “說,你都幹啥缺德事啦?”  “淨瞎白話,我能幹啥缺德事?”劉流嘴是這麼說著,心裏也發虛,他害怕那樁醜事被媳婦知道了,但也存在著僥幸心理,那醜事不會傳到她耳朵裏吧?  呂文撅著嘴把幾張照片撇到劉流懷裏。  劉流看著這些照片頓時神色緊張,臉“刷”地熱起來,心想,這下可壞菜(糟)啦,真是怕啥來啥,他明白了,這些照片準是渡邊看他不為日本人出力,才亮出來的,渡邊會想他自己沒得好,劉流也甭想過舒坦日子,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讓劉流媳婦知道他和日本女人睡覺不能輕饒他……他恨死了這陰險毒辣的渡邊,也懼怕著媳婦呂文,他一肚子苦水,一肚子冤枉能向誰訴說呢?就是把真相說出來誰又能相信呢?  劉流在痛苦,在淒淒惶惶,他雙腿有些戰栗,撲通一下給媳婦跪下了,哭喪個臉說:“媳婦,我不是那號人,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沒做不知羞恥的事,這是渡邊那犢子設的圈套在坑害我,用這個卑劣的手段威脅我,讓我為他們幹壞事,為這事成天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要把真相整個浪的(全部)說給你聽……”  “證據在這兒,你還覥個臉有啥說的?誰還聽你個驢放屁?”呂文說,“我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找了你這個酒鬼、色鬼、漢汗!你給我滾出去,我見了你惡心!”呂文哭著、罵著把劉流推出了門外,咣當一聲把門關上。  劉流含著熱淚悻悻地走在漆黑的夜裏,一肚子委屈懊喪,像一盤石磨壓在他心頭,像絞肉機在絞動著他的五髒六腑。他不知向何處去,眼前一片迷惘,神態若呆若癡,步履蹣跚地慢慢走著……  劉流一夜沒回家,呂文還在氣狠狠地罵著,似乎這樣她才能解氣。  第二天、第三天劉流還沒回家,呂文有些慌神兒了,有些後悔了,真怕出啥事,風風火火地去找呂武、司繼紅和趙大娘,把劉流被罵出家的事都說了,兩眼泡兒哭得又紅又腫。  大家分別到大街小巷、客棧車店去找,結果連劉流的人影也沒見到……  呂文揪著心,含著淚打開劉流的抽屜,發現劉流寫的一本日記,其中寫下了兩年前渡邊要利用劉流,讓他當商會會長的事。劉流推辭不幹,渡邊便在酒裏暗暗投下藥,使他昏昏沉沉地睡在了床上,醒來他發現床上還有個日本女人……這樣,他的“小辮兒”就攥在了渡邊手裏。天地良心,他和那女人啥也沒幹,他恨渡邊設下的這個圈套,也怕這醜事傳出去,更怕媳婦知道了自己有口難辯,從此他陷入苦惱與悲憤之中……  呂文這才明白了事情真相。她哭泣著,懊悔著,覺得自己太不了解劉流內心的傷痛了,為什麼不讓劉流把他一肚子苦水倒出來,那樣粗暴地把他攆出了家門?  第三天,呂武和司繼紅、趙大娘走進了她的屋裏。  呂武沉默了好一會兒,深沉地對呂文說:“大姐,你要挺得住……姐夫死了,被鬼子暗害的!”  “啥?”呂文聽到這個噩耗像被一把刀子捅到心窩,她兩眼瞪得圓圓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說:“你咋知道的?”  “前天晚上,你在氣頭上把姐夫攆出了家門,有人看見他走在路上被一輛日本吉普車攔住,下車的兩個鬼子兵還和姐夫廝打了一陣,最後姐夫被塞在車裏向西泡子方向開去;今天上午才被在那裏打魚的老鄉發現,從冰窟窿裏把姐夫屍首撈上來,我去找姐夫路過那裏才知道這事的……很明顯,這是鬼子有預謀的,在搞一個假象,讓家裏人誤以為他是自殺的!”  呂文聽到這裏,隻覺得全身的血直往頭上攻,她頭痛欲裂,臉色蒼白,眼淚一個勁兒地從眼窩裏湧出,瞬間她感到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眼前一黑撲向了呂武身上,稍過了一會兒她睜開雙眼,大聲吼道:“把鬼子碎屍萬段、千刀萬剮都不解恨,要報仇啊!”  司繼紅和趙大娘都在擦著眼淚,咬著牙根說:“小鬼子不得好死,這口惡氣不能這樣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