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緊攥“小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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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叔娓娓談著。 司繼紅家的藥鋪在縣裏卡著不給批,她和她爹,還有他家的夥計程大叔急得沒著沒落兒(沒辦法),那火上的真鬧心。 為了賺點兒錢,司繼紅不穿紅衣服了,而是穿一身黑褲褂挎個小籃走街串巷賣起了冰糖葫蘆。 那天,她正在太白樓酒店門前吆喝著賣冰糖葫蘆,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她的麵前,下車的是龜田次郎,後麵還跟著一個持槍的鬼子護兵。 “繼紅小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沒想到在這裏相會,我們有緣哪……”龜田次郎眨動著得意的小眼,一種寒光一閃一閃的,寒暄的話語中仍然使人感到狡詐。 “找我幹啥?” “重溫舊情啊。” “你坑害我,坑害我一家夠苦的了,還想幹那種缺德作損的事?” “此話差矣,應該說,是我解救了你老爹和你,沒有我你爺兒倆能否活到今天很難說,那個藥鋪也早就倒閉了,再說你家的古畫不是我追回來的嗎?你可以不記住我的情義,但也不能以恩報怨吧?告訴你,我是大難不死有了後福,現在已晉升為本縣的副縣長兼日軍守備隊隊長啦,你有事找我還替你辦,要知道我的心胸是大度的……” “這得祝賀你,雞戴帽子——冠(官)上加冠(官)了!” “別忘了,我是一個中國通,明白你說的意思,你這是機關槍上刺刀——連打帶刺呀!”龜田次郎衝著身後的護兵說,“你把這位小姐的糖葫蘆籃子送上車,我全包圓(要)了!” 司繼紅不知龜田次郎葫蘆裏賣的啥藥,正想躲開這個瘟神,隻聽龜田次郎說:“繼紅小姐,請到酒店小聚,我有話對你說。” 司繼紅的腦袋像撥浪鼓似的搖著,怒視著他連連說:“我有事要回去!” “不,不,我有要事和你說。” 司繼紅此時想到呂武說的話,如果你遇到了龜田次郎千萬不能懼怕他,要不冷不熱、沉著冷靜地應對,要從他那兒探聽出一些情報,這也是打鬼子的需要,再說,他龜田次郎還不敢對你咋樣,因為他的“小辮兒”在你手裏攥著,怕你把他倒賣日本軍需物資的事給抖落出去,到那時他的上司會要他腦袋的。 龜田次郎和司繼紅在二樓一個單間落座。 龜田次郎要給司繼紅斟酒,被麵無表情、冷冷淡淡的司繼紅謝絕了,她說:“我戒酒了。” 龜田次郎隻得自斟自飲起來,他說:“繼紅小姐,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說唄。” “我的孩子呢?” “沒了,流了……”她說著像是輕鬆,但內心在絞痛。 “那是我的血肉呀!”龜田次郎顯得有些悲戚起來。 “拉倒吧,看不出你的人性在哪兒?別忘了你是用卑鄙的手段強奸中國婦女而有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還活著,你們小日本又多了一個罪證!”司繼紅率直陳言。 龜田次郎獰笑著說:“男人哪有不愛漂亮女人的,要知道我是愛你的!” 司繼紅目光斜視,“嘿嘿”冷笑。她在想,戰爭不僅造就了大批狂人,還造就了大批魔鬼,他們凶殘地跳出來禍害善良的百姓,竟還玷汙著“愛”這個聖潔的詞彙,她真想發怒,但冷靜一想此時不妥,還是忍了下來。 “請你告訴我,先後有兩個反滿抗日分子想殺死我,他們究竟是誰?現在在哪裏?”龜田次郎問道。 司繼紅微微地冷笑,心想,這真是笑話,我怎能告訴魔鬼再去殺人?她說:“你想想,想殺死你的何止是兩個?他們具體是誰我咋知道?別忘了,中國有句挺靈驗的話——善惡有報,別把事做絕了!” 不知龜田次郎是在反思,還是有了膽怯,他聽了這話耷拉下腦袋。 司繼紅說:“龜田次郎,我有事相求。” “請說。” “我爹要在這兒開個藥鋪,被縣裏卡著,你向下麵的人說一聲,讓他開業吧。” “這正是我主管,手續好辦。” “還有,我家的古畫呢?” “不是還給你了嗎?你有健忘症啊?” “你錯了,你還給我的畫是贗品,我想要回的是真品!” “是我把小偷抓來的,他送回的就是那幅畫啊,是真的、假的我咋知道?” “你這戲法兒變露了,小偷沒有偷畫這碼事,是你一手造的假,我既然這樣說了,就有證據,你說個痛快話,真畫你還不還?” “我怎能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