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蓋聶把桂花和孩子往燕王府裏一放就沒了影。
起先黎香知道男人忙,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隻管好吃好喝好穿的都往桂花住的別院裏送。桂花也一下子暢了心,換了絲綢的裙子,戴了金簪玉釵,吃著可口的美味佳肴,睡著香暖的檀木雕花床,桂花一下了象掉進了福窩裏,心滿意足。
整個燕王府都知道香蓉夫人的老家來了人,雖然沒有明顯地對桂花表示瞧不起,但那挑挑地高高在上的眼神,怎麼看也是不待見。即使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桂花卻仍擺不脫那鄉農的小家子氣息,與黎香一比,高下立現。
這一日,黎香正看著寶兒描摹寫字。桂花抱著孩子低著頭鬱氣地走進來,也不與黎香打掃呼,直接往軟榻上一坐就不動了。
黎香一看,知道桂花姐定是有事,急忙叮囑好寶兒就笑著走過去。“桂花姐,怎麼了?”
“黎香,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俺?自從那日見到他,都幾天了渾再沒見到他的影兒……”桂花眼裏有了淚。
黎香一聽,立馬明白了。她輕輕坐到桂花姐的身邊把孩子從她手裏接過來逗著孩子一笑。“桂花姐,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快過年了,男人們都忙……你都已經來到了京城,還怕蓋聶不爬你的床?”
“可是,再忙,他也得回家……他這樣晾著俺,讓俺心裏很不踏實。畢竟俺沒有真正地嫁給他……”桂花絞著襟子有些怕。
黎香一聽,扭頭看桂花。“桂花姐,你是想讓蓋聶再正了八經地娶了你?”
“不,俺不是那個意思,俺雖然生了孩子,可那畢竟不是他情願的……俺這樣又冒失地來京城找他,也不知他心裏是咋想的?可俺心裏很稀罕他,很怕他不要俺,那樣,俺就根本沒活路了……”說著,桂花就嗚嗚地哭起來。
黎香一聽也坐不住了。“男人們都在城外操練,可能也真是忙,若不然,待晚上男人回來我再仔細問問……”
“不行,黎香,俺現在就去城外找他問清楚!俺一刻都不能再等,俺的心象放在火上燒,沒一刻安寧!”桂花說著,執拗地把孩子從黎香懷裏搶過來下了榻就往外走。
“哎,桂花姐,你別急,先等等我……寶兒,快過來……”黎香急忙向寶兒招手。
寶兒飛快地滑下椅子跑到娘跟前,黎香扯過他就往外跑。
城外的軍營前,柵欄林立,威嚴肅穆,人還沒進去就先聽得一陣陣呼喝聲,震耳欲聾,黎香的精神不由一振,扯著寶兒就探頭探腦地靠上去。“軍爺,俺能不能進去找個人?”
“軍營重地,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請夫人回去吧!”守門持槍的兵士目不斜視聲音鏗鏘有力地說。
桂花兩股顫顫,嚇得直往後退,看到這般情景,她心裏直後悔冒失地來這裏。若是男人為此生了氣,她不是更沒希望了嗎?
“黎香,咱們還是回去吧!待男人晚上回來再問……”桂花明顯地怯了。
“那怎麼行?咱們都已經來到了這裏,不能無功而返,桂花姐,你稍後,我再去給軍爺說說……”黎香安慰著桂花道。
寶兒此時卻丟開娘的小手跑到了軍營門前,聲音朗朗有氣勢。“請這位軍爺代為通傳,就說小俊王要求見燕王爺……”
守門的軍士一聽這聲音,急忙低下頭來,見是一氣勢奪人的小孩,更見他與燕王爺長得一般無二,立馬鄭重起來對著旁邊的人手一揮,轉身就對著寶兒恭敬地一禮。“請小俊王營外稍等片刻,燕王爺有令,沒有他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得入內……請小俊王見諒!”
寶兒也大氣地點點頭。“沒關係,我就站在這等我爹好了。”
不屑片刻,顏無咎就穿著威武逞亮的軟甲神俊無雙地走過來,寶兒一見,立馬兩眼放光神采飛揚地跳起來。“爹,我在這……”
顏無咎笑了,看了寶兒一眼,目光就直直地盯向了寶兒身後的女人,黎香臉上立馬堆起討好的笑。“嘿嘿,沒辦法,才到這裏來找你……”
顏無咎一把抱起了寶兒,寶兒摸著他爹身上威風凜凜的盔甲,兩隻眼睛象烙在了上麵似的,小嘴不停地讚歎著。“爹,也給我做身盔甲吧!你這盔甲真是太漂亮了……”
顏無咎抿嘴笑著,目光又瞟向女人。“可是有事?”
黎香身子一閃,不遠處,桂花正抱著孩子對這邊翹首相望。顏無咎一看到桂花,心裏立馬就明白了,不由皺緊了眉頭。“這下可麻煩了,蓋聶也失蹤好幾天了,如今桂花抱著孩子找來對他的衝擊力太大,興許這小子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呢!唉,這事怪我,當初欠考慮……”
“啊?那該怎麼辦呀?桂花姐都擔心死了,就怕蓋聶不要她……”黎香立馬驚叫起來。
“你先別著急,找蓋聶容易,如今不找他,我就是想讓他獨自一人好好地想清楚了,這事急不得……人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畢竟當初,唉,如今想來也不知是對是錯……”
“當然是錯了,都怪你!”黎香說著想掐他卻找不著地兒。
顏無咎望著女人眥牙咧嘴地笑。
“爹,你看,那不是蓋聶叔叔嗎?”突然,寶兒小手往遠處一指。
顏無咎和黎香一下子轉頭看。
隻見兵營前寬闊的大路上,蓋聶手提寶劍闊步而來,衣袂飄飄,長發繚繞,遠遠地看來有一種漂泊浪子的蒼桑感。桂花一看,立馬臉放笑靨抱著孩子就撲過去,兩人站定,目不斜視,黎香卻看的揪著心。“蓋聶到底是啥意思?”
片刻,隻聽一聲長歎,蓋聶輕輕接過了桂花懷裏的孩子,桂花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哭了。
黎香的眼睛一下子也酸了,顏無咎輕輕攬住她。“這下總算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