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
冤家路窄。
深山破廟,祁昭陽撿了些柴枝,吃力地升起了一堆火。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氣候依舊很冷。
她蜷縮在火堆旁,伸出沒斷的那隻右手烤火,把左腳也伸了出來。一股惡臭散發在空氣中,那是她身上的臭味。
忽然,一襲詭異地的紅影飄進了破廟,那髒兮的紅衣,長長淩亂的紅發,血色的妖異瞳眸,除了君燁熙,還能有誰?
祁昭陽嚇傻了,雖然找了他很多天,真的看到,身體卻還是懼怕得抖如秋天的落葉。
他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邪魔,寒氣渾然天成,讓人打心底深深畏懼。
靜了少許,見他沒動靜,血色的眸子赤紅得狂亂無神,似乎處於沒有意識的狀態。隻是坐在火邊,也在烤火。
想到自己的境況,祁昭陽臉色詭異地平靜起來,“冷吧?烤點火都變得奢侈。我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右腳與左手都給牢中那些饑渴……不,是饑餓的男人扯斷了。活生生地扯斷了我的肢體,我血淋淋地被他們***有多慘,多痛?你明白麼?要不是我身上原本來了上好的傷藥,在那些囚犯走了後,我自行上藥,活了一條賤命。我真會按你送我的死法——死得其所。每天像狗一樣的爬行乞討存活,都是為了找你。”
他沒有反應,她顧自說,“誰能想像得到,你這個瘋魔也有安靜的時候?是我現在安靜的情緒感染了你吧?聞到空氣中的臭味了麼?那是我下身發出來的惡臭,那些囚犯裏不知誰傳染給我的髒病。我很欣慰,在死前,還能看到你,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寡。我也很高興,你也有今天。你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隻是一個人人喊殺的瘋魔。你說得對,我隻是愛你的權勢,為了權勢,我完全可以不擇手段,區區一個公主頭銜怎麼能滿足我?我以為,像你這樣六親不認,冷血無心的異類,才不會有感情,不會被感情所累,最終一定會是你得到天下。而我也可以憑著對你所做的貢獻,分得一杯羹。不止如此,我認為你是最強的男人,我要征服你,那是最高的挑戰,世間怎麼能有我祁昭陽得不到的男人呢?你如此,祁雲如此,就連那個不但亡了國又死了的燕玄羽也如此。為什麼全都一個個愛上官驚鴻,沒有一個人愛我?”
她的語氣有點激動,又頹然,“無所謂了。你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異類,都能突然瘋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瘋,我隻知道這是老天對你的懲罰。我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賜。老天憐憫我,連你這個瘋魔都有安靜的時候,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我苟活著就是為了取你的命,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