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衣道:“就是,胡亂的看兩眼。”
玉公公道:“那,大人看出了什麼?”
鶴衣又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中那光芒幾乎已經微不可見的天狼星,慢慢說道:“天狼星黯淡,倓國國君……氣數已盡。”
玉公公有些驚訝的睜大了那雙混沌的雙眼。
他跟鶴衣相識多年,知道這個人謹慎持重,哪怕事情已經做到了十分,在他的嘴裏也隻有七八分,是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下定論的人,而星象,本就虛幻縹緲,哪怕是欽天監的人也不敢將星象所示作為完全的判斷,可他這一次,卻憑借天狼星的黯淡,直接斷言倓國國君“氣數已盡”。
若不是他這個時候發昏,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蒙克,死定了!
玉公公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那,再好不過。”
“……”
“倓國,一直是懸在咱們炎國頭頂上的一把劍,而這個蒙克,一直就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大患,當初趁著陛下病重不起,兵臨城下,險些攻陷北平城,這些年來也沒少給咱們炎國找麻煩,他若真死了,那就算是拔了皇上心頭的一根刺啊。”
鶴衣道:“是啊。”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他的口氣,卻絲毫聽不出愉悅。
甚至,他開口的時候,更顯得憂心忡忡。
玉公公看著他,說道:“鶴衣大人何以憂心忡忡?蒙克若真的氣數已盡,那不是好事嗎?別說對皇帝陛下,就算對咱們整個炎國的百姓,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鶴衣道:“當然,隻是——”
“隻是什麼?”
“……”
鶴衣沒有回答他,隻是仍舊仰著頭,看著頭頂璀璨的星空。
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再看向那黯淡無光,幾乎已經快要淹沒在璀璨星河中的天狼星,而是慢慢的移向了另一顆在不易察覺中,光芒也漸漸黯淡的星。
紫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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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如刀。
尋常人哪怕穿著厚厚的獸皮,走在萬裏冰封的雪原上,被冷風吹著就已經要去半條命了,而對於一個已經病重,氣若遊絲的人來說,這樣的天氣已經與酷刑無二。
蒙克已經連咳嗽都咳不出來,哪怕想要吸氣,都感覺風卷著稀薄的空氣遠走,而他,隻剩下了一身快要結冰的冷血。
好冷,好冷。
從小就在草原上長大,經曆過無數場冰雪封天,卻從來沒有這樣的寒冷過。
他整個人蜷縮在厚厚的獸皮和棉被裏,隻露出一張蒼白得如同麵具一樣的臉,那雙眼睛也已經黯淡無光,甚至比頭頂上,懸在夜空中的天狼星,還要更暗一些。
草原部落,並不知道星象,也從來不關心這些天天晚上都能看到的東西,能與他們的命運有何糾葛。
但這一刻,蒙克卻好像與千裏之外的鶴衣心靈相通了一般。
他始終看著那顆星,一閃,又一黯。
仿佛風中隨時快要熄滅的一點燭火。
如同此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