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血與肉的力量
我曾經備嚐過漂泊的滄桑：陌生、冷遇、無助、欺淩、乃至被強搶惡要、坑蒙拐騙等，不一而足。但自從到南寧後，便不再有以上的遭遇，反而處處感受到人們的友愛與溫情。記得初到市場的時候，一次我回來了許多的貨物，正值我一人在家。我清點完貨物，又來堆藏的時候，由於貨太多，地方小，須堆得較高，我卻怎麼也碼砌不穩。我堆好前麵的貨物，轉身去拿後麵的貨物時，前麵的貨物又坍塌下來了。我懊惱不已，狼狽不堪，無可奈何。見我如此恓惶，對麵攤的兩個女孩，一個叫廖嘉琳，一個叫潘梅的，便走過來，將我喝開：“走開吧，書生，我們來！一個書生，能幹得了什麼？”她們毫不遮掩對我的揶揄。別看她們平時都是一些時尚而嬌滴滴的美眉，有時還撒嬌撒癡的。可是，她們一做起事來，卻潑辣而淩利，一個傳遞、一個堆碼，隻片刻工夫，便將那些貨物，堆藏得穩穩當當。她們堆碼時，不像我那樣，一捆一捆地安放，而是自基腳開始，一捆一捆地砸牢實，又摁又拍，邊堆邊砸，虎虎生風。貨物堆好後整整齊齊又牢牢靠靠。我確實有些汗顏，一個須眉，卻享受著兩個美眉的關照；自己做起事來，畏手畏腳，確實不如她們！而我又確實感到一種溫暖。在南寧的這塊土地上，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人們的這種相互關愛與友善。每次負重於途或偶遇困境時，總會有人施以援手；那時，我帶著小孩，每次上公共車，都會有人起身讓座。這曾經叫我感動不已！我不諱言，即使在家鄉的時候，有時護著病患或老幼，在車子上常常為了爭座位，而不得不與人吵成一團，甚至不惜拳腳相向。而在南寧，人們間的這種淳樸、誠心相助、相愛相惜、互相體恤、扶危濟困，自來就是人們的一種傳統，是一種生命的品質、人民的性格！作協的常海軍主席，曾向我們言及，一次出郊外辦事時，把摩托車停在路邊，見日頭毒辣，正擔心自己的車子在烈日下會暴曬壞，可當他回到車邊時，卻發現自己的車子被人用芭蕉葉蓋住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幫人不分你我、不留姓名、不求回報，隻是一種自然的行為。他們從不畏懼幫助別人而會給自己帶來的費力與麻煩，並竭誠付出、心思細密、巧妙多能，每出手都能幫助好別人。而且這種行為，不隻是停留在民間，在各個職能部門，企、事業單位，也是如此。最有代表性的，是南寧電視台，就有一個“能幫就幫”記者小組，就是專門在民間訪貧問苦，尋找困難家庭與弱勢群體，發現社會問題，以盡幫助之責與接濟之能的。這種願望與作為，還一直存在政府與黨委的心中。南寧市黨委與政府，近來順從民意，體現著民情，發出了一個“能幫就幫，敢做善成”的號召，把這定格為南寧這塊土地上的一種城市精神！我們一直倡導著一種科學的發展觀，但作為社會的發展，怎樣才是科學的呢？我覺得，社會不但解除著貧困，給人們以極大的物質豐富，而且要予人關愛，給人以心靈的舒適、人性的溫暖、精神的蓬勃、力量的奮發向上。而人們間的相親相愛、互助互濟、互成一體，必不可少！這是一座城市、一個社會的血與肉！我們不要僅僅把城市、把我們的社會，建設成一個飛速發展的、冷冰冰的鋼鐵叢林、互相競爭吞噬的資本的淵藪，不僅僅是需要一大堆無機的經濟的數字，而是需要一個溫暖的、健康發達的人間社會，人們親密愛護、互為唇齒、彼此關聯！隻有這樣一個有血有肉、貫徹著人性精神、體現著人類溫暖、具有人間情愛的社會，才是一個有機的、科學的、美好的、具有無窮的力量的社會，才可以永續發展！這種溫暖與力量，應盈於體內、充沛於每一個細胞與群體，而達於體外，遍沐生靈、惠及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