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中介定了一下具體的看房時間,她才掛了電話,打開水龍頭心不在焉地洗著手,透過麵前的鏡子,一抹魁梧的暗影,毫無語氣地闖進了她的視野之內,伸在水注下麵的手一下子僵住。

是陸岸琰。

他陰著臉站在衛生間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高大的身形投射出一片陰影,將她完全淹沒。他的目光犀利又冷漠,落在她身上,如鋒銳的冰刀,有些教人不寒而栗。

她無端地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壓製在胸口,令她難以喘息。

陸岸琰是真惱了。

今天是兒子的生日,所以,蓉顏不想在這時跟他吵。

她強自鎮定著拿起水台邊的手機,向著他慢慢靠近,打算越過他直接回到餐廳。陸岸琰卻一直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正中,使得她無論從哪一邊都不得走出去。

“請讓開!”

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

“……”

陸岸琰冷眼看著她,依舊沒有退讓的意思。

氣氛驟然又冷了幾分。

為了不使事態進一步惡化,陸蓉顏決定在他徹底發怒之前離開。

她垂下頭去,避開他的視線,語氣被迫軟了下來,“回去吧,簫簫還等著吃蛋糕呢。”

頭頂傳來一聲冷哼,陸岸琰往前跨了一步,反手將衛生間的門給關上了,他幾乎是緊貼著她的身體與她相對而立。

他低啞的聲音平靜到聽不出喜怒,“誰讓你找房子的?”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今天是簫簫的生日,不談這些好麼?”

“回答我的話。”他不依不饒。

“一定要說嗎?”

“……”

陸蓉顏雖然沒有抬頭,可還是感覺他那冰冷的視線似利劍般直直刺在她身上,隨時都有一劍穿心的危險。

她後退了幾步,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我說過,我有權拒絕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陸岸琰的唇角勾起一道看似平靜的笑紋,“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帶著簫簫在外麵租房子住?”

“這隻是暫時的,我的薪水也不低,等存夠了錢,我會……”

……自己買房子的。

“暫時的?這個‘暫時’是多久?”

陸蓉顏莫名地沒有了底氣,“我想,用不了很久……”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逼視著她的眼睛,“然後呢?”

“然後……”陸蓉顏咬著嘴唇:“然後,離婚!”

他的嘴角掀起一道冷度,語氣依舊平靜:“再然後呢?”

陸蓉顏怔住:“什麼?”

“我說離婚之後呢?”

“離婚以後簫簫的監護權歸我,不過,我會讓簫簫時常回來看他的爺爺奶奶還有……你。”

“很好。”他的眼底居然泛起笑意。

“……”

“以後呢?還有沒有其它規劃?”

他依舊是平和無比的語氣,她卻突然惱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今天是簫簫的生日,我不想在這裏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他冷不防抬手抓住了陸蓉顏的手腕,身形稍往前傾,猛地一下子將她逼到牆角,眼睛裏冒著怒火,“然後幫簫簫找一個繼父,給他生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或是妹妹,是不是?”

“陸岸琰,你別欺人太甚!!就算是,跟你有關係嗎?”

“我就欺人太甚了!!”陸岸琰幾乎是咬牙切齒,“我自己的老婆,我還管不著了?!你做這些決定之前,考慮過蕭蕭的感受嗎?你征求過他的意見嗎?我們倆到底是誰在欺人太甚?!”

陸蓉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這麼多年,你做任何決定之前有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那個沒有溫度的家我受夠了,我還年輕,有權利選擇新的生活,我相信簫簫長大之後也會理解我今天的決定!”

“篤篤篤——”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徹在衛生間裏,兩人愣了一下,緊接著門外傳來簫簫稚氣的童聲,“爸爸媽媽,你們在幹嘛啊?怎麼還不出來?”

“……”

陸岸琰向著陸蓉顏投來一記警告的目光,同時抬高了聲音,“簫簫乖,先跟爺爺奶奶回去吃蛋糕,我跟媽媽一會兒就過去。”

“你們可要快點兒呀!”

“知道了。”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過後,門外再次安靜下來。

沉默了片刻。

陸岸琰眼底的怒氣減弱了些許,語氣也有所緩和,“我雖然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但是為了簫簫,我們還像之前那樣和平共處,如何?”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跟她說話,但此時聽在陸蓉顏的耳朵裏卻是無比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