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白方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的細節,“不,她沒死!她就不是人,她是鬼……”他按捺著起伏的心髒用盡全力歇斯底裏地叫喊著,直至李偉用力按住他。
“你冷靜一點,一個大男人至於嚇成這樣?”李偉的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他根本瞧不起白方這種人。
其實白方本身也不喜歡和警察打交道,這也是他的職業特點所決定的。白方是個文物販子,所以遇到事情時更願意找一些道上的朋友來解決。此刻他望著麵前不苟言笑的李偉,終於安靜下來,不過表情多少有些尷尬:“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他停頓了一下又擺擺手,“請你把手拿開。”
李偉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本來邊記錄邊問道:“你妻子胡夢雲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的?有什麼異常沒有?”
“沒,就是說有點不舒服,8點多的時候就睡了。”白方扭過頭盯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憶什麼。
“她躺下就睡著了嗎?”
白方皺著眉回答道:“你到底想問什麼?我們的私人生活你也管嗎?”
李偉輕哼了一聲,道:“你的個人生活我當然無權過問,不過你應該知道的是,她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淩晨1點到3點,死亡原因是中毒!”他故意把“中毒”兩個字加重了讀音。
果然,白方一下子就驚呆了,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問道:“中毒?她……怎麼會中毒?是什麼毒?”
“這我應該問你!”李偉的聲音變得冰冷異常。
“我怎麼知道?”白方轉眼間又恢複了他那副凡事滿不在乎的尊容,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
接著李偉開始盤問白方最近的生活細節,甚至連他經常去哪個發廊找哪個小姐都問得一清二楚,直至白方有些火了:“你們不去找線索瞎纏著我幹什麼?難道現在掃黃也歸刑警管?”
李偉倒沒有生氣,搖著頭有些無奈地合上本子道:“作為公民你有權配合我們的調查,而且你妻子是非常規中毒,具體致毒原因及中了什麼毒還在調查,所以事情沒有搞清楚前你不能離開本市,電話保持24小時開通,等明天你身體好一點再去公安局認屍辦手續吧。”說完這些話他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白方,轉身離去。
看著李偉剛關上門,白方就從床上跳了下來。他的頭還有點痛,心髒也不太舒服。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略有些激動的心情。他已經想起來為什麼這三天自己會連著做夢了,甚至妻子的死沒準還和它有關。
一定是那幅畫!白方極為肯定地想。
可罪魁禍首真的是它嗎?它又是一幅什麼樣的畫?
【3】
三天前,白方路過清河文物市場,以極低的價格在一個戴著草帽的中年漢子手裏收了一幅油畫。那是一幅肖像畫,上麵畫了一個身著白紗的西方年輕女子,酥胸半露嬌豔美麗。白方當時正從市場路過,職業的敏感告訴他這畫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於是在朋友老二的攛掇下,兩人連蒙帶嚇地把畫從中年漢子手裏買下來,還沒來得及出手,便掛在自己家裏。可是自從這幅畫一進家門,他晚上睡覺就沒有安穩過,昨天甚至還被死去的妻子嚇了一跳。所以白方認定這畫一定有問題,沒準還真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白方看來這倒是上天又提供給他發財的一個良機。
對於昨天晚上的事白方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一是他本身就不屬於那種思維縝密的人;二來反正現在也沒事了,過去的就過去吧,八成是當時夢還沒醒加上看到死人後被驚嚇而產生的幻覺。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回家把畫拿上,然後去橋頭找那個中年漢子好好訛詐一筆錢是正經事。至於死去的妻子胡夢雲,白方更無所謂,反正這幾天有公安局的人管著,大不了將來給他們家點錢再找一個嘛。
當年白方和她結婚最重要的想法是利用老丈人在物資局的關係,現在老丈人一退休就沒了利用價值。而且以白方做人的原則來看,感情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因為在他的觀念中隻有欲望的滿足才永遠占據著第一的位置。
衣服就在身邊放著,白方隨便套上就開門往外走,卻和正要進門的小護士碰了個正著,她看白方要走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幹什麼去?費用還沒結呢!”
“哦,我找那個警察有話說。”白方掙脫了她就往外跑。
“他已經走了……”小護士在背後喊著。
白方邊跑邊往後瞄了一眼,心說我又沒讓你們送我來,憑什麼要我給錢。他跑到醫院大門外鑽進一輛出租車往家駛去,一路上還在憧憬著找那賣畫的中年漢子要多少錢合適,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卻正在走向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