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涵,你搞什麼?”
我跌跌撞撞走下辦公樓,心裏亂極了,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下樓的時候,我又遇到之前在大門口打招呼那個大胸美女,拉住她就問:“我叫什麼?”
美女擠眉弄眼說:“幹啥,鄭子涵,考驗我還記不記得你?”
我放開她,往校門方向跑。我像個瘋子一樣,路上但凡遇到個熟人,都要問一句我叫什麼名字,所有的回答都一樣:鄭子涵。
我怎麼能叫鄭子涵呢?這個名字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我有了一種被全世界欺騙,欲哭無淚的感覺,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她是我最後的希望。
聽完我的問題,母親毫不例外地也吃了一驚,但在我一再追問下,她還是道出了我的姓名:鄭子涵。
“怎麼可能!媽,我是跟你姓的,你叫江翠萍,你難道連自己名字也忘了?”
母親詫異的聲調從那頭傳來:“你胡說什麼,小涵,媽媽一直叫鄭翠萍,你子涵的名字還是姥姥給你取的,怎麼忘了?”
“江楓的名字才是你取的!”我吼叫起來,“你跟我說過,你當時跟爸住在杭州,生我的時候想起《楓橋夜泊》這首詩,就給我取名江楓,媽,這些你怎麼都忘了!”
長久的沉默,我緊張地等待著奇跡的發生,但是結果讓我心灰意冷。
“小涵,你是不是……生病了?等一下,讓你爸跟你說。”
我把電話掛了,已經沒有求證的必要了。我總覺得,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我還是江楓,哪怕遭到全世界的懷疑,隻要我父母知道我是誰,那這一切就是陰謀,隻是沒想到,最最不可能欺騙我的人,卻告訴了我一個欺騙的結果,這就像一個有名的物理學悖論……我記不清楚名字了,我記憶力不是很好,但是,一個人絕沒有可能連自己名字都記錯,我抬頭仰望天空,心想,究竟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3】
我沒有回宿舍去。
現在的我不想見任何人,不想看任何人叫我“鄭子涵”時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在校外流浪到晚上,迷迷糊糊地進了一家小酒吧。老板是一個蓄著長胡子的中年人,人很不錯,經常來光顧的客人他都認識,我一進門,他就打招呼:“忙什麼呢,你可有日子沒來了。”
我要了一打啤酒,懨懨地來到角落裏一張最不起眼的桌子坐下,喝了一會兒酒,眼淚就下來了。
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為了看表,我把手機打開了,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其中大半是來自美美的手機,我知道她一直在找我。她還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子涵,你在什麼地方?”本來我想回撥電話給她,一看到“子涵”這兩個字,徹底失去了回信息的興趣。
淚水又湧了上來,趕緊喝幾口啤酒蓋住。
“抱歉,要打烊了,你喝完了?”不知什麼時候大胡子老板來到了我對麵。我醉眼蒙矓地環顧四周,才發現大廳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還沒等我站起來,老板就在對麵坐下,微笑著看著我。
“小夥子,失戀了?”
我苦笑,心頭突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想要傾訴的欲望:“你願不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故事!”
老板朝我努了努嘴,意思“你請便”。
我將自己今天的離奇遭遇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老板臉上始終帶著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