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青花咒 (2)(2 / 2)

一個藏人打扮的畫師在左眼戴上一副放大鏡後,雙手接過畫軸,緩緩打開,一陣陳舊的墨香撲鼻而來,他不禁微微閉上了眼睛,似已陶醉在漫過千年的風煙中,身邊一個白臉的畫師也瞪圓了雙眼。

那是一幅古老的水墨畫,除了幾筆山水,便是一隻停泊江心的烏篷船,船尾端坐一個白衣公子,正手撫琵琶,目送歸鴻,眼中飄零著一抹孤寂。畫軸左側大量留白處依稀可見三個淡淡的墨字“鬱輪袍”,下麵寫著一行細細的梵文:“白發忽夢青絲時,於太平公主處藝驚四座事,恍爾涕零。經年回首,唯得一‘禪’字而已。”右下角壓著一方寶印:“王摩詰。”

那藏人看了半晌,直到洪公公不耐煩地伸手來奪畫,方才點頭道:“嗯,這的確是‘詩佛’王維的字畫,果然不愧東坡所謂‘畫中有詩,詩中有畫’的美稱!我從前隻當這幅《鬱輪袍》不存在,是後人杜撰的,想不到世上真有此事、此畫!”

“鬱輪袍”本是王維在少年時代自創的一首琵琶曲,他憑著這首琵琶曲曾獲得太平公主的青睞,一舉中了狀元。王維老年在青燈古佛下夢到當年的事,一時感慨萬分,便畫下了這幅鮮為人知的《鬱輪袍》。

當下,山羊胡子付了洪公公那些碎銀,三人強抑住興奮,向來路而去。那個山羊胡子是來自嶺南的畫師顏真,那個白臉的畫師是來自江南的杜橫,一身藏式的畫師則是來自西藏的次吉。三人一路上發下毒誓,將《鬱輪袍》先放在最值得信賴的次吉身上,等找到識貨的買家再出手,賣得的錢三人平分,共享榮華。

然而所謂“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鬱輪袍》很難找到真正願出大價錢的買家。不久,又掀起了辛亥革命,三人在革命的洪流中被衝散了。

很多年過去了,杜家和顏家的後人一直惦記著那幅價值連城的畫軸,然而苦於難尋次吉家人的下落,幾代人都放棄了。直到近年,西藏一名色彩大師卓瑪以絢爛的筆風風靡全國,兩家的後人才從卓瑪的畫風中看出她就是當年那個藏人畫師次吉的後裔。於是杜、顏兩家的後人緊握卓瑪收徒的時機,雙雙入了卓瑪門下,暗下追查《鬱輪袍》的下落。

【9】

“我本來不想親自出手,然而孿生妹妹不幸死去,讓我痛心不已!”杜想容嘶啞著嗓子道,“我本想用‘鬼’引出凶手以及那幅畫,誰知凶手又將卓瑪殺了,我本以為凶手是顏家的後人顏屑所為,正要對他下手,誰知他也死了。”

“你……你沒有殺過人?”蘇小白有些恍惚,“那凶手究竟是誰?”

“我會查出來的,但前提是先剝下你身上的青花。”杜想容手上的水果刀寒光亂閃,冷笑著一步一步逼上去,兩人的身影在竹牆上急劇地搖曳,拉長。

杜想容忽而停止了腳步,看向牆上的影子。牆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多出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更加高大,幾乎覆蓋了兩人的影子!

杜想容來不及回頭,隻聽“哐當”一聲,水房多出的那個人用一方硯台狠狠地砸在她的後腦勺上,她呻吟一下,便暈倒在地。

“你沒事吧,小白?”是巴桑。

“我……巴桑……”蘇小白從鬼門關闖了出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一頭撲進了巴桑寬闊的懷中,她沒有哭,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悲傷和驚恐。

“沒事了,沒事了,小白。”巴桑的大手在她後背心輕輕撫過,手指碰到青花瓷瓶上的那把玉扇時,眼中陡然露出一絲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