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之後一言不發,他們說你失蹤了,隻有我知道,其實你已經死了。半個月前,我忽然覺得精神恍惚,直到我的家人全部倒下我才清醒過來,但是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逮捕、判決、槍斃一係列事情發生之後,我又聽到自己的血液刷刷流動的聲音,我張開眼睛,覺得自己忽然重重地落在地上,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一絲不掛,周圍一片漆黑,眼皮很緊,身體一動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試著走了幾步,身體無法保持平衡。我當時聽見你說‘你終於醒了’,可是我四下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我以為是我幻聽,我走出了山洞……”張展頓了頓,接著說,“但是,白梅,我恨你,我失去了一切,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即使你召喚我回來,我知道你可以召喚我永遠留在你身邊,但是又有什麼意義呢?即便現在你知道我沒有死去的真相又如何,我們依然無法改變任何事情。我們都死了,你見到的我,也不是我,真的我已經死了,我也希望我死掉,這樣我的骨灰可以和我的家人擺在一起……”
“我不是故意的!”白梅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我知道現在已經無可挽回,但是我知道現在不想做‘根’的不止我一個人,你們要救救他們,救救他們的家人。”
“難道說,那天大飛他們三個就是被之謎村的人抓走了?為了讓他們做‘根’?”羅中元驚恐地問道。
“恐怕是這樣,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阻止他們。”我說。
“至少我知道除了張展還有兩個家庭已經……”羅中元說。
我忽然想起他打電話的時候,手下彙報說又有兩起滅門慘案。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抓我們做‘根’呢?”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想,他們不想就不會偷偷跟著我們了。還有,如果那天早上不是我去之謎村去找你們,恐怕你們也已經變成‘根’了!”邵企為說。
“我表哥最英明神武了。”到哪裏拉拉的嘴巴都是最甜的。
“到底有多少‘根’在這裏。”我問。
“整個山洞裏應該都是吧!”白梅幽幽地說,聲音裏充滿了無限的愧疚與傷感。
這時候邵企為從口袋裏拿出幾根熒光棒:“這次我是有備而來。”他扭亮了熒光棒向前拚命地拋出,光亮飛過的地方呈現出讓我們目瞪口呆的景象,無數的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幾乎每棵樹上都掛著透明的水囊,水囊有大有小,大的直徑能達到一米。透過水囊我們能看見裏麵隱約的人影在輕輕蠕動著。
“我們該怎麼做?”拉拉尖叫著問。
“燒死我們。”白梅說。
“不!不!不!”張展一邊搖頭一邊說,他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我是禍根,張展,我不該自私地為了尋找答案讓你重生,能再跟你說上話我已經很滿足了。快點,現在不是優柔寡斷兒女情長的時候。張展,我愛你是因為你從骨子裏就是個男人,現在請你拿出男人的樣子來。”
【12】
我始終沒敢看張展把火把扔向白梅的表情,直到後來我們撤出了山洞,我依然能看到張展為了阻止眼淚掉下來而輕輕抽搐著的臉。
當火熊熊燃燒的時候,我們看見在之謎村的方向一個銀白色的物體像火箭一樣衝上天空。
“我們還用得著去之謎村看看嗎?”羅天元看著那白色飛行物在空中拖出的長長的尾巴問道。
“我想不必了吧!”
張展沒有罪,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他自由了。我們走出山洞的時候我脫下外套裹住張展,因為我驚訝地發現張展的屁股後麵居然有一小截尾巴,但是我裝作沒有看到。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因為我們擁有共同的秘密。
我獎勵拉拉一次去日本旅行的機會,當然是我們兩個一起去的。羅中元對我說,等我和拉拉結了婚一定要請他喝喜酒。
邵企為則繼續當他的驢友,決定走遍每一個奇異的角落。白梅因為一時的虛妄種下了“禍根”,我知道她是因為愛,愛如果是出發點,就應該被原諒。我知道,經曆了這麼多,至少現世安穩天下太平,我們都幸福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