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了那一掌,再加上不知道何時弄上來的劍傷刀傷,此時的他,已累極,也痛到了極致,整個身子此時已立到了河流之中,眼前的景象,越來越難以入眼,他腦海裏的血氣似乎在此刻全部倒流一般的難受。
是不是,要死了?
他其實很想活下來,替爹娘報仇,替所有冷家堡的人報仇。
他想聽吳伯的話,吳伯用生命替他爭取出逃的時間,到了這個時刻,他自己卻支持不下去了,吳伯,昭兒太懦弱了,昭兒恐怕也不能活下去了。。。
一片無邊的黑暗。
隨處所感覺到的,隻是一片驚恐的冰冷。
原來,這就是黃泉路。
竟是如此的淒涼,為何到了這裏,仍然見不到爹娘的身影?
恍惚之中,有一雙溫柔的小手,很小很小,似乎在輕輕的替他擦拭著,那雙小手所到之處,他便驚覺到一種奇異的溫暖,難道是娘親嗎?娘親的手,也能給他這般的感覺。
他極力的想要睜開眼,看清楚現在究竟在哪裏,卻始終也睜不開。
隻是他知道,這樣的溫暖救了他,黑暗對他來說,也不再是如此的恐懼了。
“你醒了?”
睜開眼睛,還未適應屋內光亮,首先,便聽到一個軟軟甜甜的童聲,夾雜著一絲驚喜與興奮。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後,唇角,都不自覺的柔和起來。
這分明就是一個小仙女,六七歲的模樣,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那雙眼睛,閃耀得好似暗夜星辰,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忽閃忽閃的,紅豔豔的小嘴兒,此時微微往上厥著,道不盡的可愛異常。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蘇悅悅,你可以叫我悅悅。”
她笑了,這個叫做悅悅的小女孩,對他露出奪目的笑容。
他沒有張嘴,卻在心裏,默默的將這個名字,念了無數次。悅悅像一道黑暗之中唯一的曙光,指引著他,一直走向光明的方向。
“冷哥哥。”
她嘻笑著,朝他跑了過來,迎著朝陽,像一隻美麗的小蝴蝶,翩翩起舞,她的小手,認真的抓住了他的手,甜蜜的立在他的身側,對他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她的小寵物叫做小月月,是一隻極為可愛的小狐,渾身通透的銀白色毛發,有時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會泛出陣陣耀眼的銀光。此時這個小家夥也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她的腳邊,抬起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的瞅著她。
他總是很少說話,因為大多數時候,他是孤獨的,即使有這樣天真可愛的悅悅待在他的身側,他也無法忘卻失去親人所帶來的打擊。
“冷哥哥,你看,這是師傅給我買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蘇悅悅揚著小腦袋,得意的伸開雙手,臉上,很是幸福滿足的模樣。
他的眼眶,又有些泛濕,卻是鄭重其事的點頭:“好看,悅悅穿什麼樣的衣裳都很好看。”
曾經,他也會得意的穿著娘親替自己辦製的新衣裳,興奮異常的跑到爹的麵前,告訴爹,娘親又做了好多漂亮的衣裳給他穿。
每當這時,爹總是會放下手中的賬本,認真的將他抱起來,爾後,摸摸他的小臉頰,笑著說:“我的昭兒長大之後,定是個絕豔的美男子。”
“冷哥哥,你陪我去玩吧,這裏啊,都沒有人陪我玩,小月月它又不會說話。”
蘇悅悅輕輕的拉著他的衣角,露出滿是期盼的表情。
他點頭,將她的小手,輕輕的握住,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就這樣,不期然的,完全占據他的腦海。
隻是,他無法忘卻那些仇恨,無法忘卻倒在血泊之中的娘親,爹爹當時那怒目圓睜,又帶著無盡悔恨的眼神,爹撲到娘親的跟前,大聲吼著:“你們這群畜生!我跟你們拚了!”可是一向武藝高強的爹,卻在那個時候完全使不上力氣。他隻能無力的以自己最後僅存的力量,將已經沒有了呼息的娘親,緊緊的護在自己身下,任憑那群瘋了似的人劊子手狠狠的將長劍落在他的背上,爹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他的生命。
如果,他仍然是從前的冷月昭,那該有多好?
他可以無憂無慮的陪著悅悅,陪著一塊兒笑著鬧著,不用去想任何事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悅悅興奮快樂的情緒,隻能讓他偶爾露出一絲笑意。
他想報仇,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這件事情。
悅悅的師傅武藝出神入化,卻不肯收他為徒,他唯有在無人之際,坐在一個大石塊上,盯著遠處出神,心裏的念頭,極度的無奈卻又複雜。
他,不能放棄,也絕不會忘卻曾經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