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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活的最佳方式是忘卻一切不幸和一切歡愉,把它看成一幅恬淡的田園風景。

也許苦痛經是幸福女神的孩子,至少從它身上多少折射出幸福的影子來。

對我來說最為忍辱負重的方式是因為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而把自己隱藏起來。為的是得到一種保護,並非保全自身。

晴依著我的肩膀,坐在臨窗的座位上睡著了,飛機在幾千米的高空飛行,卻如同在海麵上航行一樣。我們的假期已經結束了。我一路上都在想為什麼要帶她去那些無聊透頂的地方,她的臉上寫滿了厭倦,縱然她並未表示出來。

也許那天晚上,我們開著朋友的車。趕在暴風雨之前趕回城裏的時候,興許有些過於疲倦了。一直以來我都極為疲憊。我把耳機塞得緊緊的,盡量使自己放鬆,我知道自己並不可能辦到的,因為她傍著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肩頭。但我還能喘上來氣。如同我們所乘的這架南航的飛機,機身並不算很大,卻將三四百條生命托付在千尺高的天空。乘飛機是有風險的,風險之高有時另我們不寒而粟。但我們足以信任它。

我的父親從未坐過登山車,當我們懸行於斷崖峭穀之間的時侯,他寧可徒步行走在險象迭生地山間小徑上。我從未理解過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起父親來。

晴依從我的肩上緩緩醒來,我微笑著用手扶模她的額頭。

"我睡了好久嘛"?

"我不知道"。在她還設鑽進我懷裏之前,我先回答了她。

"為什麼不知道"?她鑽研似地追問了下去,"你怎麼突然那麼無聊"。

"有嗎?幹嘛生氣啊,我剛也睡著了,所以我オ說我不知道的嘛"。

她噘了一下嘴唇,她以為我在撒謊,我遙想起了過往……從什麼時候起,我們才不對彼此撕謊的呢?

老酣突然間開始忽視我的存在了,我們之間所剩的空間越來越少,上一次我們促膝談心,也要向前追溯很久很久的一段時間了。那時我剛失戀,也算不上失戀吧。老酣一直都堅信我的承受能力,無論多少人在背後說我過於自負。

老酣坐在下鋪看一份報紙,我坐在他對麵,想和他談一些事情,卻又能以啟齒。

"老弟,有啥事兒給哥們說說,悶到心裏頭發腐發臭了"。

"被你看出來了"。我雙手合在一起,像個虔誠的信徒。

"是不是失戀了"?他說,"有啥想不開的。把心情買在感情這股上頭。你就別想安心"。

說教從不是他所擅長的工作。我知道這對他來說多少有些勉為其難了。我的舉措有些失常,雙手不由得痙摩起來,微小的汗滴從額頭上滑下。

"我知道最近你忙,我不想讓你為我煩心"。

他吐了一口氣,臉上的褶子倏地從陰鬱中顯現出來,"紹子,你他媽的吃錯什麼藥了!!!!!老子媽的給你玩過心眼兒嗎"?

我停止了顫抖,有種難以言喻地暢快感。

罵!!!!!!決非他的本意。

"為了一個女的,你至於嗎?你算個爺們兒嗎"?他狠狠翻了下白色的眼珠,像臨死的人所做出的最後一個動作。

他變得狂躁而又慍怒,像是難以馴服的野牛。

我依舊凝視著他,麵無表情,像一棵沉默著承受暴風雨的朽木。眼前的世界是荒誕的,人物是從精神世界中分裂而產生的。

暴風雨不停歇地肆虐著因幹渴而昏睡的土地。

"這座城裏女人那麼多,即使得不到,花點兒錢……總他媽能拉去玩玩的呀!!我懷疑你的腦子讀書讀朽掉了"。

他是個易衝動,躁怒的人。在我們談話之際,我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他的底界。

"我們改天再談好嗎"? 我說。

他旋即背轉過身,我以為他要離開。他輕咳了一聲:"你自己做決定吧"。

他轉身離開的背影是對我的鄙夷和不屑。

我不想就此而中斷我們之間的友誼,我將它視之如命。

就在今天,當我向晴依提及老酣的時候,也許她能也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