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進宮(8)(2 / 3)

聽聞昭尹喜歡薛茗,薑畫月心中流過很微妙的情感,不悅道:“這隻是你的推斷,事實如何,我們並不能肯定。”

薑沉魚又是一笑:“姐姐若是不信,就一起去冷宮看看吧。沉魚保證,你去冷宮看皇後,皇上知道了也會假裝不知,不會怪罪的。”

不信歸不信,但話已經放出去了,薑畫月也隻能作罷。待得昭鸞換好衣服拿了食籃來時,她們三個撇開宮人,一起出了門。走了半頓飯工夫,才到乾西宮。

參樹木蕭條,葉子俱已掉光了,廊前的雜草因寒冬的緣故,全都變成了枯黃色,景致一片荒蕪。

兩盞燈籠高懸於雕梁之上,一盞已被風吹破,另一盞的繩子斷了一根,歪歪地垂在那裏,被風一吹,搖搖晃晃,也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

昭鸞看見這個情形,眼圈一紅,院落內很僻靜,隻有木魚聲,一聲聲,單調清越地自房中傳出。她連忙加快腳步,推開掉光朱漆的房門,喚道:“表姐……表姐……”

一盞孤燈淡淡地照映著室內的一切,薛茗坐在燈旁正在參佛,低眉斂目仿若老僧入定,竟對她們的闖入毫無反應。

昭鸞將食籃擱到桌上,去握她的手道:“表姐,我來看你了。”

薛茗依舊敲著木魚,沒有回應。

昭鸞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表姐,我知道你受苦了,這裏這麼冷,你穿這麼點,你的手好冷……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桂花蓮藕羹和鬆子香糕,你還記不記得,我時候老哭,一哭,你就用這些吃的哄我……表姐,你話呀,你不要不理阿鸞,阿鸞知道皇兄對不起你,但是請你不要連帶著我一起恨,表姐……”著,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大哭起來。

薑沉魚在一旁想,這位公主雖然嬌縱任性,但難得是赤子真情,想來也是這皇宮裏最不會做戲之人,但正因這一份難得的真,才更加動人吧。

果然,薛茗雖然還是不話,但目光一閃,也變得悲傷了。

“表姐,阿鸞人微言輕,半點忙都幫不上,隻能偷偷地來看你,給你帶點吃的,你還有什麼想吃的要用的,就告訴我,我下回來時一並給你帶過來。”昭鸞抹抹眼淚,轉頭道,“對了,還有薑貴人,要不是她,我也來不了這裏。表姐,你句話吧,求你了……”

薛茗的目光轉到了薑畫月臉上,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一熱,但很快又黯然。薑沉魚把她這一係列的微妙表情看在眼裏,便上前一步道:“皇後,一人言輕,三人成虎,你還有什麼心願,出來聽聽,能幫的,我想姐姐和公主一定會幫的。”

薑畫月吃了一驚,心想你還敢給我添事?那邊昭鸞已連忙點頭道:“沒錯,表姐,你有什麼心願?阿鸞和貴人一定想方設法地幫你辦到!”

薛茗的手停住了,怔怔地望著那個木魚,仿佛癡了一般。昭鸞還待話,薑沉魚一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作聲,因為此刻薛茗心裏必然在進行著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成敗就在她的一念之間,旁人若是多言,恐怕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如此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薛茗忽然發出一聲慘笑,繼而搖了搖頭,再次去敲她的木魚。薑沉魚心裏暗道不好,皇後畢竟還是沒過那道坎,看來不得不推她一把了。當下,她上前兩步,按住薛茗的手道:“皇後!”

薛茗有些呆滯地抬起頭,看著她,不作聲,也不動怒,平靜的臉上,有著心如死灰的漠然。

薑沉魚道:“皇後幽居深宮,自可以不再理會外界任何俗塵凡事,寄情於佛,但你可知,外麵血光已起,你的族人們正遭受著一場浩劫?你真忍心棄他們於不顧麼?”

薛茗喃喃道:“我一被廢之人,不忍又能如何?你們走吧,以後也莫再來了。”

薑沉魚盯著她道:“你沒試過怎知不能?你隻道自己有心無力便可脫罪麼?你如今袖手於外,可曾想過百年之後,黃泉路上,如何去見你那一百三十七位族人,以及無數的列祖列宗?”

薛茗重重一顫。

“沉魚隻是一介女流,不會什麼大道理。隻不過前陣子看見一件事,很有感悟,現在出來,與皇後一起分享吧。”她換了另一種口吻,緩緩道,“沉魚一次路過廚房,見廚娘在燒魚,滾沸的油鍋裏,活鱔丟下去,全都掙紮了沒幾下就死了,唯獨其中一條,拚命地弓起身子,遲遲沒死。廚娘覺得奇怪,撈起來剖腹一看,原來,那條鱔魚腹內有籽。它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才那樣拚命地垂死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