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春拚命掙紮,奈何身上穴位被封,無論怎麼用力,都隻是徒勞。
頤非還在一旁舔唇道:“真好,我就喜歡這種人板糖畫了,既沾了人的生氣,又包含著糖的清香。琴酒,我看表麵那層也裹得差不多了,下麵,可以正式畫了。”著眼珠一轉,賊兮兮地捂嘴笑了,“你伺候得羅紫那麼喜歡你,恐怕那方麵的技術很不錯吧?既然如此,就先從那話兒開始吧。古有曹衝稱象,我就要一幅《馬康騎象上朝圖》好了,嘿嘿嘿嘿……”
薑沉魚聽他得粗鄙,而眼前景象又是雖無鮮血淋漓,卻遠比殺戮場麵更加殘酷可怕,再想起頤非之前啃得津津有味的那隻鳳凰糖畫也是這麼做出來時,一股酸水頓時湧了上來,惡心難抑地想吐。
她再也忍不下去,豁然站起,咬緊牙關,逼出三個字:“我走了!”
“怎麼了?”頤非明知故問,“咱們還沒開始審問呢,不是還不知道昨兒夜裏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打斷他:“就算我想知道,也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罷就走,出了艙門,也不忍再看一眼甲板上的人肉糖板,正準備上岸,卻發現原來畫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飄到了湖心,離岸邊足足有十丈之遠。
她錯愕回頭,看見的是頤非狐狸般的狡黠笑意,他什麼話也沒,隻是好整以暇地用手繼續托著腦袋,側臥在貴妃榻上睨著她。
“我要回驛站。”
“等此間事了,我自然會派人送你回去。你怕什麼?”詭異的腔調壓著柔柔的鼻音出來時,帶了幾分屬於少年的邪魅,“我又不會吃了你……放心,我隻吃糖,不吃人的。”
薑沉魚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手腳一片冰涼。
她出生名門,平日裏所接觸的也多是風雅貴族,貴族們自持身份,尤其在女眷麵前,素以溫文有禮之麵目出現,即使是她哥哥那樣好色如命的登徒子,有她在場時,也會收斂真性、偽成君子。因此,可以,她這十五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下流猥瑣的人,而且還是個皇子!她總算明白程王為何會不喜歡這個兒子了,換誰都受不了此人。
以人身為板燙畫,也不嫌惡心地吃下去。這樣的嗜好,這樣的怪行,也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變態!
頤非,是個真真切切的變態!
如今,這變態又盯上自己,刻意為難,他究竟想做什麼?
“我……”她的聲音因憤怒而壓得很低,卻異常堅定,“再一遍,我要回去,現在,馬上!”
頤非收了笑,悠悠落地,腳步沉緩地朝她走過去,隨著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薑沉魚隻覺有股莫名的壓力朝自己逼近,雙腳下意識就想逃,但又不甘這種時候示弱,隻能用手指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竭力站定。
最終,當頤非走到她麵前停住時,她終於明白那種可怕的重壓感是為何而來,因為——頤非沒有笑。
自從她第一眼看見他以來,他就一直是笑嘻嘻的,痞痞地笑,壞壞地笑,放肆地笑,流裏流氣地笑,總之就是極盡一切猥瑣模樣地笑。
然而,此刻,他卻不笑。
他五官俊挺,眉間帶著三分陰狠,一旦不笑,三分就足足擴成十二分,盯著她,盯緊她,宛如一條毒蛇,盯著一隻青蛙。
“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話嗎?”頤非冷冷道,“要不要我提醒你?”
薑沉魚飛快反駁道:“那又如何?我乃璧國使臣,即便你是程國皇子,亦不能這樣羞辱我!”
“羞辱?”頤非的眉毛以一個獨特的角度揚了起來,目光犀利得就像一把剪刀,凡是視線略及處,薑沉魚都覺得自己的衣服好像被剪開了,正又氣又羞又惱之際,見他撲哧一笑。
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一旦彎起,肅殺之意瞬間淡化,他站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又變回了她所熟悉的那個猥瑣皇子,拖著別人絕對模仿不來的欠扁腔調悠悠道:“你覺得那是羞辱?難不成……你還是……處子之身?”
“你!”
“所以,看不得男子的裸體?更見不得在性器上的刑罰?”
“你!”
“嘖嘖嘖,你瞧,你的臉都紅了……”頤非著,伸出手,竟輕佻地落在了她頭上,“難道,你的風流師兄還沒碰過你麼?他嫌棄你?其實,如果沒有這塊疤,你可是個大美人呢……”
毒蛇般的手,從發頂慢慢地滑落,順著發絲一直一直往下,所及之處,肌膚一陣寒栗,很想逃,但又不甘心逃,可不逃,難道就任由他這樣摸下去?
眼看那隻手就要滑到胸前,忍無可忍,薑沉魚終於爆發,一把打開他的手,還待補上一巴掌時,卻被他扣住手臂,反而拖至身前,繼續笑道:“怎麼?生氣了?其實,我挺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呢,比平日裏假正經的你,可有趣多了……”
“你!”手被製住,她幹脆用腳去踩,但沒想到又被頤非提前一步料到,將腳挪開,薑沉魚踩了個空,氣罵道,“放開我!放開我!頤非,你敢如此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