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璧碎(12)(1 / 3)

衛玉衡悠悠道:“這煙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有千萬把刀子在翻攪你的心呢?又像是幾百隻兔子在上麵蹦跳?每吸一口氣都是對你的折磨,但是不吸你就會死……姬嬰,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你可要好好體驗。”

一管白煙噴完,夥計摘掉布袋,露出姬嬰的頭,隻見他眼中全是血絲,臉上也紅一塊白一塊,肌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模樣很是可怖。

“怎麼樣?還不肯嗎?沒關係。我一共準備了十八筒毒煙,剛才用的兩筒都是淡的,後麵會越來越濃,你可以一個接一個地嚐試,直到你願意為止。”

姬嬰喘了很久,終於開口,卻隻是了一個字:“呸。”

衛玉衡眼角一跳,跺足道:“來人!給我接著用刑!狠狠噴!”

夥計們接二連三地輪番上去施刑。

噴到第六筒時,姬嬰暈了過去。

衛玉衡冷冷道:“潑醒他。”

一名夥計端著盆水走過來,姬嬰身旁的兩名夥計各自朝旁邊讓了讓,好方便他走過去潑水。但就在他們退開的一瞬間,夥計突然反手將水往他們身上一潑,趁二人躲避時狠狠兩記手刀,精準、快捷、幹脆,兩名夥計連聲都沒發出一個,就雙雙倒了下去。

衛玉衡一驚,一道黑影蛇般朝他頭頂躥來,他隻得飛身後退,就在他的一驚一退間,隻聽“丁丁丁……”一連響了十五聲,身旁的其他人全部倒了下去。

——這是何等可怕的武功?

衛玉衡眯起眼睛,原本準備上撲的姿勢也停了下來,警惕地望著那名夥計,那夥計卻壓根兒沒看他一眼,收起鞭子將姬嬰一手抱起,飛快地在他身上點了幾處穴道,沉聲道:“對不起,我來遲了。公子。”

原本昏迷的姬嬰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該人,唇角揚起,似乎是笑,但卻越發虛弱了:“你果然從來沒讓我失望過,朱龍。”

那人正是他的貼身侍衛朱龍。

衛玉衡慢慢地後退了兩步,目光在四周飛快巡視了一下:“為什麼你會找到這裏?”

朱龍答道:“印記。”

“不可能!一路上我都刻意觀察過,姬嬰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做印記給你!”

像是為了讓他死心,或是為了更進一步地打擊他,朱龍繼續回答了這個問題:“公子的印記,不是符號,而是氣味。”

“什麼?”衛玉衡一驚之後,恍然大悟:姬嬰身上有著淡淡的佛手柑香,一般人聞到了隻會覺得這位公子哥兒生性風流愛幹淨,哪會想到其實另有用意。而且,就算注意到了這種香氣,但因為很淺很淡,走過就散了,怎麼可能成為線索讓人辨認?

這位朱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不但武功如此高深可怕,連嗅覺,也遠遠超出了人類的極限。

衛玉衡又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慢慢握緊,衡量著麵對如此對手,如果此時出手,會有幾成勝算。

姬嬰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道:“你不是朱龍的對手。”

“為什麼?”

“因為是我的。”姬嬰躺在朱龍懷中,雖然虛弱得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但聲音卻極其堅定,“我——姬嬰——你不是他的對手。”

“姬嬰”二字出口,整個世界乍然而沉,空氣仿佛也因為這兩個字,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眼前這個人,是頂著白澤之名長於強國的貴族;

是連當世第一智者言睿,都“再過十年,下人便隻知淇奧不知老夫矣”的絕世才俊;

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舉一動都影響時局的頂級人物。

而今,他了一句“你不如他”,頓時好像全世界都站在了他那邊,讓他的結論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再也不能撼動分毫——衛玉衡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還有,”姬嬰又補了一句,“像你這樣無能的失敗者,根本沒有資格娶我姐姐。不,連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衛玉衡徹徹底底地被激怒,尖叫一聲,就撲了過去。

朱龍一手抱著姬嬰,一手揮舞長鞭,輕輕鬆鬆就避開了。其實衛玉衡身為嘉平廿六年的武狀元,武功並不比朱龍低多少。而朱龍又抱著姬嬰,受到牽製,情勢很不利,因此姬嬰故意激怒衛玉衡,令其心智大亂。

也因此,沒多會兒,衛玉衡身上就中了三鞭,衣衫俱裂,他大喘著氣,往後退開,原本激動的神情也逐漸平靜下去。

姬嬰暗道一聲不妙,緊接著就聽衛玉衡將手指放到唇邊吹了一聲很響的口哨。

姬嬰立刻道:“快跑。”

但朱龍剛抱著他轉了個身,就見染布坊的圍牆外頭冒出烏壓壓一圈的弓箭手來。原來薑仲行事縝密,更換了一批夥計還不夠,另安排了弓箭手暗中埋伏。此刻弓箭手們聽到信號,紛紛現身,寒凜凜的箭頭,齊齊指向庭院中央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