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4)(3 / 3)

江晚衣摸了摸她眼上的紗布:“再有三日,拆掉紗布,皇上就能重新看得見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哭。”薑沉魚反握住他的手,像是握著自己最後的依托,一字一字道,“我要快點好起來,然後,我要親自送薛采走。傳朕意旨,將薛相的屍骨燃燒成灰,然後,取起骨灰裝盒,帶回帝都。朕,要親自為薛采主持大葬!”

冬日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到她臉上。雖然看不到眼睛,但那堅毅的唇角、緊繃的下頜,無不一一透露出這位女王的意誌與決心來。

江晚衣心中肅然起敬,再也沒有話。

梨晏五年,丞相薛采受帝命赴七城處理疫情,不幸染疾,甍於寒渠。帝聞訊流涕,命將相體火化,運骨灰歸京。

十二月初一,帝親為相賜葬。

相入土日,大雪如泣,舉國哀殤。

帝失臂膀,大病,三月後駕崩,禪位太子新野,命前相薑仲、前貴嬪姬忽輔佐之。重改國號璧,年號新平。

後人為作區分,將梨朝之前的稱為前璧,將梨朝之後的稱為新璧。

美人的畫像懸於壁上,衣裙輕揚,被風一吹,仿佛要從畫上活生生地走下來一般。

但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某些地方開始發黃,令得她在傲絕世人的同時,又多了幾分不出的寂寥之意。

這幅畫像,就掛在宜國最繁華的大街一家名叫“龍鳳樓”的酒樓二樓。而這個酒樓的老板不是別個,正是宜王本人。

自從兩年前他掛出這幅畫像,杜絕了一幹大臣想給他媒的心思後,也吸引了無數文人騷客來此,他們有的是來看看傳中的曦禾夫人究竟是長啥模樣的,有的則是來將之與自家女眷暗中比較的……人人都聽了那麼一幅畫像,人人都跑到那裏吃飯。總之,赫奕此舉,不但成功推掉了自己的婚事,還大賺了一筆。

但,也徹底地耽擱了他的終身。以至於宜人提起自己的皇帝時,都是一副長輩般犯愁的模樣:“你咱們皇帝,歲數都不了,還那麼挑。怎麼就不肯找個女人踏實下來呢?”

“你知道啥,現在皇上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管多好。而且他雖然沒娶妻,紅顏知己、一夜風流那必定是少不了的,嘿嘿,這才是做男人的最高境界啊:有權,有錢,有女人,還有自由!”

“但沒個子嗣的終歸不成啊。”

“怕什麼,咱們還有公子呢。反正皇上長年累月也不在皇都,要沒有公子,他能那麼舒坦嗎?”

“也對。公子真的很厲害啊……對了,他今年也該有十六歲了吧?也可以成家了吧?你,咱們宜國,哪家的千金能配得上咱們公子啊?”

“唔,這個嘛,就得好好想想了……”

這樣的討論聲,在酒樓裏比比皆是,聽在某人耳中,便忍不住泛出了點笑意。此人身披黑色的鬥篷,沿著樓梯匆匆走上二樓,走到了畫像前。

畫像裏的女子,站在銅鏡前,從背影看身姿極盡曼妙,秀發如雲飄逸,而從銅鏡裏又可以看見她的臉——眉深唇豔,非人間顏色。

這幅畫像,從薛采傳到赫奕,幫兩個出色的男子都擋掉了婚事,由此可見,畫得有多麼的美。

然而,身穿黑鬥篷的人站在畫像麵前,看著由自己親手勾勒出來的這個神話,卻深知——她所畫出的,不過曦禾夫人的七分。

也許是她站在畫像前的久久凝望,引起了幾個客人的注意:

“啊?你看,又有人對著那幅畫像發呆了。”

“別看了,每年不都有這麼幾個愣頭子的,已經不稀奇了……”

“啊!快看!”

“有什麼好看的……”

“快看啊!那人把畫像摘走了!”

“什麼?光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偷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