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喊完,趁著院子裏鬧哄哄的,便躲在大人們身後回到自己房間。
“你喊的?”陸蘭兒小聲問。
五郎嘿嘿一笑,道:“嗯,我看附近沒人,躲在柴垛後麵喊的。”
陸蘭兒挑起大拇指,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五郎蹙眉點頭道:“成,以後咱跟外公一起進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爹娘估計又哭了,怕是難受壞了吧。”
外麵葉老爺子已經發飆了,怒聲道:“我倒要看看怎麼就讓我閨女和女婿淨身出戶了!咋著?你雷家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他昨天接到話已經挺晚了,傳話的人也稍微聽到了點兒分家的風聲,怕雷鬆海這一支吃虧,就稍微添油加醋的說了一下。葉老爺子翻來覆去半宿都沒睡好,天還沒亮就挨個的找了自己子侄輩幾個最壯實的,然後帶著葉柴氏一起來了。
誰知道剛到村口就被外孫五郎攔了下來,說了可能會被淨身出戶的可能。葉老爺子隻覺得沒有那麼嚴重,但是這一進門正好看見雷老爺子送族老村長們出來,左右一瞅隻瞅見了老大老二家的人,沒看見自家閨女,心裏就不舒服了。
那一嗓子他覺得就是五郎喊的,幹脆直接發作了出來。
五郎和虎頭虎蛋和外婆柴氏坐在車最裏麵,葉老爺子下了車直接吸引了別人注意力,他也偷摸從車裏出來,搗完亂就鑽進屋,沒有被其他人看見。至於虎頭虎蛋,畢竟才三歲,也不會有人多關注。
柴氏一下車,就虎著臉往雷鬆海這屋裏走,撩開簾子隻看見了倆小的,稍微安慰了兩句轉身大步衝進主屋,別人連擋都沒擋住。
柴氏一進門就看見雷鬆海摟著昏迷不醒的葉氏從地上跪坐著,直接哭了出來,“我的閨女啊,這是做了什麼孽!當初以為是個好人家,如今一看這是吃人啊,這是要逼人去死啊!!這是一群什麼王八蛋?會讀書了不起?那大災年要不是咱家會打獵,一個個早就餓死個癟犢子了啊!王八蛋,不做人啊!!”
這可是農村婦女最擅長的了,柴氏還算是溫柔的,沒有把雷家小秀才罵進去。她一邊兒哭號一邊兒抬手摸了摸葉氏的臉,知道人隻是哭的暈過去便放下心,然後抬手一巴掌糊在了雷鬆海臉上。
這屋裏不隻是雷鬆海夫妻倆,還有大伯雷鬆言,二伯雷鬆遠這兩家子,東屋還坐著續弦孔氏那一家子人。幾個小輩躲在西屋,撩開厚門簾子偷偷看呢。
孔氏冷著臉,摟著自己的小兒子默不作聲。這事兒她不會出麵,畢竟是續弦後娘說不上話。跟柴氏和姓葉的那一家子也沒有什麼交情,沒有必要上趕著找罵。
可是大伯娘二伯娘不能眼巴巴看著,一個個過來哄勸,拽胳膊拽腿兒的想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葉氏悠悠轉醒,看見柴氏嗷的哭出聲,直接撲到柴氏懷中嚎啕大哭。
葉老爺子也沉著臉進來了,他帶來的那群人也沒讓雷家族老和村長離開,直接擁簇著進了屋子。
雷老爺子的臉掛的老長,搞不懂為什麼葉老爺子這個時候突然就來了。哪怕錯開兩天等這件事落停了再來鬧他都不怕,可是這種節骨眼兒……他瞅了瞅族長村長以及那位道士的臉色,心裏哀歎不已。
陸蘭兒和五郎就站門外,她推了推虎頭虎蛋,倆孩子衝進屋裏往雷鬆海和葉氏身上撲,嘴裏不停喊著爹娘。原本看不太懂情況的小孩子見爹娘都哭,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別哭了,號喪呢?個老婆子不懂事,這是咱家嗎?又沒死人!”倒是葉老爺子先發威了,明著是罵了自己媳婦,暗裏其實戳了雷家腰眼子。
雷忠力臉上的肉抖了抖,勉強擠出個笑,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柴氏這才止住哭聲,她太明白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不該哭,如今擦了兩把眼淚,就著大伯娘和二伯娘的手站起身,順便把自己閨女葉氏也拽起來了。陸蘭兒和五郎撩簾子進來,將虎頭虎蛋摟在自己懷裏,就站門口也不出去。
葉老爺子忍著怒氣看向雷忠力,道:“親家,這到底是是咋回事?你得給我說道說道。分家這麼重要的事兒好歹讓我聽個信兒啊,不聲不吭的分家不說,還把我女婿淨身出戶是咋回事?這可是你親兒子,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壞事了?”
雷老爺子腦子飛快的轉著,他歎了口氣,擠出兩滴眼淚,道:“親家這是說什麼話,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啊。”說完長歎一聲,跌坐在椅子上。
他坐下,其他人也不好站著,紛紛都坐了下來。
大郎從隔壁屋搬了個條凳放在葉老爺子身邊,然後就躲回了屋子。
葉老爺子當了半輩子獵戶,身上氣勢很足。他大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十分不耐煩道:“到底啥事兒?要真的是我這女婿不做臉,打死也白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