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南晚香看到大晚上的,一道人影忽地出現,嚇得尖叫一聲,嬌軀一軟,倒在地上,然後如同輪胎一樣開始往後快速翻滾。
速度之快捷,動作之純熟,幾如本能,令人乍舌。
夏炎看的目瞪口呆。
這一刹那,南晚香已經滾了十多圈。
在滾動期間,南晚香瞥了一眼遠處,這才看清光亮裏的是一架輪椅...
而輪椅上的少年正是自家徒兒。
南晚香停止了翻滾,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遠遠地墊腳,笑著揮了揮手,向這邊打招呼。
這般神奇動作之後,居然還能如此淡定,毫無社會性死亡的醒悟...這位寶藏仙子到底有著何等謎一般的過去?
饒是夏炎,也是陷入了呆的二次方。
南晚香打了一天葉子戲,頭暈了,忽地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身份不是徒弟,而是老師。
那般翻滾的動作...似乎有點過了。
但她深深知道越描越黑的道理,那怎麼辦呢?
為了維持師之尊嚴,她立刻道:“徒弟,你晚上又不睡覺,這樣不好。”
夏炎笑道:“老師不是也沒睡嗎?”
南晚香杏眼一剜,咕嚕嚕轉了一圈道:“為師...想要盡快恢複實力,所以在用一門秘法鍛煉,隻是這秘法姿勢古怪,宛如後翻,讓你見笑了。”
夏炎是真的笑了。
南晚香乖巧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推著輪椅。
空曠的皇宮午夜巷道,除卻燈籠的紅光,已不見其他光澤。
輪椅吱嘎吱嘎的聲音,若是破風的牆,在風裏發出刺耳聲音。
師徒倆誰都不說話,就這麼往東宮而去。
夏炎忽然道:“老師...你聽過七曜神麼?”
南晚香好看的杏眼凝了下,然後搖搖頭道:“沒聽過。”
夏炎道:“神是什麼?”
南晚香道:“我之前和你說的什麼穿越者啊,什麼係統啊,老爺爺啊,似乎都是神那邊傳出來的...但神是什麼,我沒見過,我老師可能見過,但沒和我說。”
她微微歪過頭,仔細看向夏炎的頭發,隻見這位名為自己弟子、實為自己男人的少年頭發又白了許多...
她心底有點兒堵,又有點慌,如貓兒搭爪拍在了徒弟肩上,而輪椅也停了下來。
夏炎感到身後女人忽然的寧靜,問道:“怎麼了?”
南晚香咬著嘴唇,抽了抽鼻子道:“我怕你出事嘛...”
夏炎自己也怕。
但即便再怕,他已學會了坦然地去承受一切,去麵對一切。
所以,明明是他的苦痛,他卻轉身,看著要哭啼的老師,笑著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呀?”
“走吧...我指路。”
“好吧。”南晚香又抽了抽鼻子,把杏眼裏噙著的眼淚“咽”了回去。
吱嘎~
吱嘎吱嘎~~~
輪椅在初冬的風裏,轉著。
南晚香推著輪椅,往前跑著。
在幾個轉角後,兩人轉到了一處皇宮三重高閣的頂樓。
這高閣本該是座藏書閣用的,隻是後來因為地理位置不好而廢棄了。
可這般的地方,卻成了一個幽靜的場所
夏炎手一抬,紅紙人掀開了頂樓的一層板子,露出一個頗大的入口。
“上去吧。”
“嗯。”
兩人到了上麵。
那是樓閣的屋頂,卻並不是徹底的露天,而是有著裝飾用的屋簷。
南晚香掃著四周,隻覺這裏視線開闊,在燈籠紅光裏也能見到皇宮的壯觀,若是今夜明月高懸,當是風景別有一番滋味了。
她忍不住問:“這是哪兒呀?”
夏炎笑道:“我小時候還住皇宮時,母妃帶著我和大哥來過這裏...帶隻來了幾次,我卻印象很深刻。”
南晚香側頭看著自家徒弟,見他臉上帶著緬懷的笑,
再督見他滿頭的白發,便是又往他身邊靠了一點,
然後道:“說起來,我師姐也有這樣一個秘密空間...每次論道,她若是贏了總會去到她的秘密空間裏看風景。”
話說...
你們這種像大佬的人,都有共同的愛好麼?
南晚香硬生生後後半句話噎回了肚子裏。
鬼的風景,這裏好冷啊。
我要回去,回被窩。
我要蓋三層被子!
然而,雖然這麼想,南晚香還是靜靜站在夏炎身後。
她經驗豐富,過去師姐也曾經這麼帶她去看風景,結果她當場肚子餓了,要回宗門...從那之後,師姐再也沒帶她去看過風景。
所以,南晚香陪著這位一看就是大佬的徒弟,共同吃著東北風。
“師姐嘛...”夏炎舒了口氣,然後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我師門叫什麼名字,老師也從未和我說過你的過去。”
南晚香愕然了下。
不是她不想講。
而是這師門太惡名昭著,若是提了那兩個字,怕是會被人感應到...
夏炎見她這麼頓了頓,便是不以為意道:“師門還有其他人麼?”
南晚香直接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確定道:“沒了...”
話音剛落。
忽地一陣極寒刮骨削肉的風吹來,帶動了一些冰涼的屑子落在兩人肌膚上。
朝天都的燈籠、風鈴、還有掛著的各樣東西,都隨著這陡然增強的風而加快了搖擺幅度,發出宛如合奏般的鼓點聲。
黯淡的光華裏,漫天漫地肆意飄揚著那數不清、看不見、無窮無盡、無邊無垠的雪花。
“下雪了。”
夏炎深吸一口這冰涼的空氣,閉上雙眼,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軌跡在這一年直接翻卷了九十度,和過往完全不再交疊,而未來會抵達何處更是不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