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重量,卻疾迅如電地在昨夜一場冬雪的地麵上,如光浮著,如影掠遠。
這一條紅血裏繞過了一切守衛,
從牆角縫隙裏擠入了山莊之中,在邊緣的陰影繞過了兩名聖信徒,
從隔出山莊裏外的拱橋下方飄出了一道弧度,繼而到了山莊內廳前,
繼而又開始滲透入那被清掃了的積雪而幹淨的石板,沉澱入泥土之下,再從地下繞過了大門,然後...
屋內傳來聲音。
“讚美太陽神~”
“神賜予人間溫暖和一切蓬勃生機~”
就在“生機”兩字被虔誠的太陽司祭和聖信徒們說出的一刹那,
就在這屋內的十七人閉目祈禱的一刹那...
血液從磚隙裏擠了出來。
身為勤勉運輸工的巫恒,自然也可以被稱為“奇襲大隊的大隊長”...
他的血液裏可以藏下死物,而偏偏...白衣判官,骷髏蛇都無法被歸類於活物。
當血液飛射出的一刹那。
白衣判官大袖迎風,陰惻惻的目光在為首的太陽司祭臉上掠過,同時右手的判官筆已經點在了打開的黑色簿子上。
但這動作的意義還未明白...
血河行者卻已更快的速度,將自己炸開了。
他答應過主上要秒殺對手,那麼就要做到。
主上說他去吃早飯。
意思就是,他吃完早飯,就要看到這些敵人被抓回風雪秘境。
之前有金身牛頭在,巫恒一直沒法表現。
現在主人好不容易給了他一個機會,他會不把握?
所以,這一刹那,他直接釋放了自己的六重天境界,強行踏破了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
六重天的靈修,是陰陽五行,最好的作戰距離是遠程。
六重天的法天象地種,是變大變硬,最好的作戰距離是中程。
六重天的返祖種,是十丈幻境,最好的作戰距離是近程。
所以,靈修和鬼修交鋒的要訣就是——不要被近身,不要被近身,從遠處打死他們...
但現在,血河行者通過其詭異的軀體直接潛入了,並且出手了。
可以說,白衣判官釋放的是一個“單體技能”...然而血河行者瞬間開大了。
暗沉粘稠血,宛如怪物的紅豔觸手,瞬間拉扯開耀目粘絲的軌跡。
更多的血液“咕嘟咕嘟”地漫湧而出,
帶著無窮的邪氣,
轉瞬化作了覆蓋這內廳的血河。
血河裏...
太陽司祭明羅,以及其餘十六位聖信徒依然維持著陶醉的表情,竟未曾察覺環境的改變。
九隻骷髏蛇拍著羽翼,落在聖信徒的肩膀上,羽翼一旋,就是一顆人頭飄了起來...
而那骷髏的麵首竟是直接擠入了那新鮮的人頭中,為它們幹枯的臉骨戴上了一層皮,算是玩耍...
咻咻咻~~~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十六名聖信徒,全滅。
而骷髏蛇們調皮地拍打著羽翼,將人頭如皮球般在半空來回丟著,
而它們則是戴著眼珠垂掛、腦漿溢出的人臉,在雀躍地玩耍著,場麵極度邪惡和掉san。
另一邊,血河裏突出一部分,迅速無比地攀纏上了太陽紅衣司祭明羅的軀體,然後遊動到他頭顱上。
這位之前誌得意滿,在龍王府時猶然一副指點江山模樣的司祭,仿是終於察覺了什麼。
他全身若篩子般顫抖起來,十指亦在努力地動著,想要掙脫出這幻境...
然而,身為靈修本就被近身鬼修克製,
何況此時的血河更是高了他一個大層次,
他即便再有本事也無力掙脫,更別說動用他那由神明賜予的六品法器——輝耀之鏡了。
太陽司祭明羅已然察覺了幻境,他心底近乎費解和絕望的咆哮著。
這怎麼可能?
敵人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會這麼快到來?
自己才剛到這枯柳山莊沒多久吧?
為何裝外布置的禁製,防禦的人沒有半點兒警示?
敵人怎麼會一瞬間將內廳所有人全部籠罩進去?
他之前的信心被轟擊的粉碎,雙眼一抹黑,
所見的場麵雖依然是小雪初晴的安靜晨間、他和聖信徒們共同讚美太陽神,然後用聖餐的畫麵。
可是,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明白又有何用?
太陽司祭明羅的無力的反抗終於停止了,七竅之中被灌滿了鮮血。
那鮮血旋即又覆蓋了他的身體,若是血色的裹屍布,拖拽著他直接淹沒入血河。
於此同時,隻仿是來看了一場表演的白衣判官,還有正在玩人頭球、讓人掉san的“孩子們”也拉著一具具無頭屍體鑽回了血河。
咻~~~
滿廳血河瞬間幹枯,化作一道潺潺的血色溪流,又緩緩地從大廳的磚縫裏鑽回了泥土,又往外滲去。
大廳之中,又恢複了寂靜,
除了稍顯淩亂的桌椅外,竟是沒有半點殘留的血漬。
而因入了泥土而移動緩慢的血液,終於來到了屋外,垂落的天光裏,那兩名值守的太陽聖信徒竟還未曾察覺到內廳的變故。
血液開始上湧,從聖信徒背後的泥土裏...緩緩的溢出。
接著...
...
...
當!
清脆的響聲從瓷碟上傳來。
三娘怒了,含著忐忑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一眼不好好吃飯、把筷子跌落的幼女,再掃掃其大娘二娘還有夏治夏塵...以及皇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