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意思,大概是要打起來了……
“臥槽,這鄧先生是不是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拋繡球的丞相家閨女了!”耳釘是個歎為觀止的樣子:“成了香餑餑被人爭搶的感覺,看樣子好像非常爽,我特麼的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機會。”
“爽你個頭。”我說道:“這種折騰的天下大亂的感覺,肯定不是鄧先生自己想導致的,誰能那麼傻,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兒?鄧先生年紀這麼大了,當然怎麼自保怎麼來,又不是年輕人去搏出位。”
鄧先生就是一個餌,掛在那裏,等著人來咬鉤。
說著偷偷看看程恪,等著程恪誇我機智。
可是程恪的桃花大眼根本沒看我,隻是沉甸甸的盯著鄧先生。
我順著他的眼光看下去,正看見鄧先生那個龐大的身體後麵,隱隱的,像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東西。
細細的陰氣,十分隱蔽,如果沒有程恪那麼敏銳的眼睛,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那是什麼……仔細一看,那個陰氣圍繞在了鄧先生的腳腕和手腕,都是些個使用陰氣的關鍵部位。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現在鄧先生果然是個受製於人的狀態,那陰氣的痕跡,特別明顯是要困住他,不讓他掙脫。
肉票唄。
鄧先生不是養鬼師,照著鴻福賭場三朵金花的意思,他當初是上山學道的,偏巧那個道術,又能專克養鬼師,後來學會了一身的本領,倒是在昆侖山做起了陰陽買賣。
不過也許鄧先生是個見慣了大風浪的,並不拿著現在的窘境當回事,該吃吃,該喝喝,熱鬧也該看看,是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
“耳釘,你的五叔公,是個什麼樣的角色?”羅蔚藍壓低了聲音:“我記得你們劉家專長的還是看風水墳山,養鬼術也不過是相看風水墳山的輔助,真要是真刀真槍的拚,他歲數又大,恐怕不好。”
“這你就別擔心了。”耳釘滿不在乎的說道:“就算對我們劉家來說,這個養鬼術是個輔助,五叔公也是個養鬼術裏麵的個中翹楚,他可不算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你看著吧,還是給你們龔家的人擔心合適。”
“我姓羅,不姓龔!”羅蔚藍沉了嗓子:“這個龔家的人我倒是知道,用的是西川那一路子的養鬼術,陰狠淩厲,手下不見得能容情,一會兒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該上得上,別跟剛才似的,鬧出了人命……”
“放心吧,怕他?”耳釘嗤之以鼻:“我們劉家,還沒慫成那個地步……”
耳釘那話還沒說完,那個龔家人先開了口:“中華民族當然要尊老愛幼,您先請。”
隻見那個五叔公也不客氣,微微一笑:“懂事,不愧是個做大事的,有膽識。”
說著,果然先出了手。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淩厲的招式,甚至不是程恪對魏淺承那種華麗炫目的模樣,單單是幹枯的一雙大手,是輕輕的按在了地上,跟撚螞蟻似的,而那大手一接觸地麵,地麵像是微微的動了一下子,但是也看不出什麼變化,五叔公就重新緩緩的站起來了。
就拍一下子地麵?這……有點匪夷所思啊……
羅蔚藍又擔憂的看了一眼耳釘,耳釘還是個臉上有光的樣子。
事情總不是白做的,我繼續留心著那個五叔公,而那個龔家人,也沒看出來五叔公的那個門道,隻是微微的笑了:“該不會,劉五爺是因為陰氣不夠用了,想叫出什麼鬼出來,卻沒叫出來?”
五叔公咧了咧嘴笑了,還順手摸了摸甩到了肩膀後麵的白胡子,隻是簡簡單單的說道:“該你了。”
“那勝負已分啊!”龔家人衝著五叔公伸出了手,在半空之中,簡簡單單的畫了個圈,手指頭往外麵一勾,五叔公撇在了後麵的胡子,居然像是活了,宛如一條蛇一樣,衝著五叔公的脖子就繞了過去!
而且,打上了一個活結,拉著五叔公就往半空中吊,跟自縊一樣!
五叔公穿著黑布鞋的腳踢蹬了兩下,整個人就被拽上去了,離地三尺!
我一下看呆了:“這是個什麼法門?”
程恪答道:“就是找到了對方陰氣最薄弱的地方,使喚了小鬼藏在了裏麵,現在讓小鬼聽融合了老人的陰氣,可以為自己聽令而行,算是一種‘寄生術’。”
有小鬼寄生在胡子裏麵了。
在場觀摩的自然全是行家裏手,全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還有人說了風涼話:“這下子,看著老劉家要顏麵掃地……”
“哼,沒見過世麵。”耳釘眼見著五叔公的脖子繞了一個密實,卻還是十分泰然:“熱鬧還在後麵呢!”
果然,五叔公就算被吊了頸,還能笑出了聲來:“後生仔,你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情況。”
“老爺子說笑話了。”龔家人微微一笑,可是身子微微一動,整個人卻像是僵住了:“這……”
“見位辨位!”耳釘得意洋洋的指著那個龔家人:“看見了沒有,這就是我們劉家風水術的能耐!”
那個龔家人身上倒是什麼也沒發生,可就是因為什麼也沒發生……雖然他站著的地方很寬敞,可是他的四肢卻是蜷縮著,扭曲著的,完全伸展不開,隻是不斷的往裏縮,仿佛被裝進了一個正在越來越小的透明狹長箱子裏麵一般,被困住了!
我這才看出了門道來:“他動不了了!”
“他的那個方位,被我五叔公給絆住了,”耳釘笑的又賤又賊:“現在,他就等於是被裝進了一定的尺寸之中,指頭尖兒也別想動!隻要我五叔公不解,那家夥就得在那裏困一輩子!”
聽著是匪夷所思的,可是在一想想我曾經遇上的那些個事情,也微微的能夠猜測出來。
風水方位,經常會被拿來做“陣”,比如我上次在那個怪美容院裏麵遇上的下不來的樓梯,還有魏淺承設來迷惑了羅家人的風水迷魂陣,還有樹葉子老頭兒弄的百草圈,應該都是一類的東西,明明可以眼巴巴的看著,卻就是過不去。
而這個龔家人,則是反其道而行,路明明就在眼前,卻邁不開腿。
果然,剛才那個五叔公,可不是白白的彎腰去摸地。
龔家人的臉漲紅了。而五叔公以一種舊時代的人特有的書生氣儒雅,將白胡子重新從脖頸上麵解了下來,幹瘦的手在那一把白胡子裏麵一揪,拔出來了一根胡子。
“難道……他想著跟孫悟空一樣的拔毛變猴兒?”祝賀是個大開眼界的樣子:“不明覺厲啊!”
“二貨,” 耳釘得意洋洋的說道:“變什麼猴兒!五叔公是將那個龔家人的蹩腳寄生術拔下來了!”
隨著那個胡子被拔出來,人也悠悠的落了地。
龔家人當然也看出來,種的咒失靈,自己還被困住了,顯然是輸了。
讓人歎為觀止。
這要是一般的養鬼師,估計著就是跟寵物小精靈似的,讓自己養的鬼出來代表自己大戰一番,拚一拚陰氣,而真正的高手過招,就是這樣的無招勝有招,跟行為藝術似的,連個鬼也看不到。
“怎麼樣?”五叔公一看大局已經定了,笑的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假牙來:“鄧先生,沒有繼續上來挑戰的了吧?那我們劉家就帶走了。”
龔家人是想著反抗,可是那個陣法讓他寸步難行,看樣子陰氣也被困住了,宛如傀儡師斷了連接木偶的線,連控製手下的鬼都做不到。就算不甘心,也隻好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
羅蔚藍也看呆了:“薑還是老的辣,這個方位困魂術,用的厲害,對方一點都沒察覺出來,防備都沒防備。”
“好!”整個場子是個鴉雀無聲,可是鄧先生率先拍了他那熊掌似的胖手,大喝一聲:“夠精彩!”
“承讓。”五叔公並沒有解開龔家人身上那個困術的意思,倒是衝著鄧先生邁著方步過來了,理順了長胡子,笑容和煦:“怎麼著,往我們劉家去一趟?”
“那感情好!”鄧先生卻睜開了一直眯成了肉縫的小眼睛,忽然說道:“不過,你們家的家主在麼?”